萧政快速吃完汤饼,放下手中木箸,笑着讲,“这位大人,小人就是吃一口面,好好听一听这些百姓的心里话。这夏州百姓日子过得苦啊!”拉起宋妍迈着大步离开街市。
严寒沿着街市逐一问询每一位小贩,得到的反馈大体差不多,面色惨白,紧攥双全,暗自思虑:“圣人派本官来复核夏州赋税,没想到这夏州官员知法犯法,擅自增加税银。那夏州税银失窃案又是怎么回事?本官要查清这些,向圣人禀明,严惩这些犯法之官吏。”想起刚才遇到的那个人,“刚才那人好生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严寒的书童严安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老爷!老爷!你等等我!”
严寒扭头瞧着严安,“严安,今夜有收获,夏州官吏官官相护,蒙骗朝廷,只是此次来夏州孤身一人,只能住在驿站,将这里的消息传至朝廷。”
严安扭头瞧见几名手持横刀的黑衣刺客,“老爷,有刺客!快跑!”
这几名黑衣刺客正是夏州刺史徐毅暗派的杀手,只是因为今夜徐毅和燕峰原本在汉阳酒楼设宴招待严寒,没想到严寒带着书童严安大闹汉阳酒楼,掀翻酒桌,这才惹怒两人想要暗杀严寒。
严寒拉着严安沿着街市向前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这个方向正好是望舒街的方向。
萧政听到身后有人在大声喊“救命”,即刻停住脚步,大声说,“阿妍,有人在喊救命。”
宋妍停住脚步,听着身后的声音,“萧郎君,我们去看一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萧政笑着点头,拉着宋妍转身去救,一刻钟后,萧政和宋妍找到严寒,严安,扫视着周围冒出来的六名黑衣刺客。
“这位大人,勿忧,本郎君替你解决他们!”萧政冲着宋妍招手,“阿妍,保护他们!”一脸怒气拔出腰间的棠溪剑跳到六名黑衣刺客面前,挥起长剑刺向这些刺客,“唰”“唰”“唰”不停地挥剑,还没到十个回合,六名黑衣刺客的横刀皆被挑飞。萧政凌空跃起,一剑剑挥出,六名黑衣刺客皆割喉而死。
严寒看到这一幕,面色苍白,没想到面前之人竟如此厉害,一剑解决六名刺客,“这位郎君在上,请受本官一拜!”
宋妍哈哈大笑,“这位大人,你不用谢施郎君!”
萧政笑着摆手,“这位大人,你是官,小人是民,受不起这份大礼!”行抱拳礼,“大人,出门还是注意些,这些刺客不简单!”逐一揭开黑衣刺客的面纱,打量片刻,“这些人皆是他人豢养的死士!告辞!”
“敢问你们两位,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严寒用手擦着额头的汗珠,扫视着前面黑漆漆的街道。
萧政拉着宋妍的手腕,大声回答,“我们是过客,只是皇商施老爷的护卫,就住在前面的望舒街的老宅!”
严寒望着萧政两人离开的背影,轻摇着头,脸色大变,脸上写满愤怒和怨恨,瞧着站在一旁的严安,“即刻回城中驿站,明日本官要清查夏州银库,夏州这群贪官污吏,不得好死!”
严安低声问,“老爷,您是文官,这些贪官搞暗杀,不可能次次都能躲过,下次再遇到刺客该怎么办?”
“刚才那一男一女应是陛下暗中培养的梅花影卫,陛下派本官来夏州查案,定会派人暗中协助!”严寒长出一口气,“这夏州刺史府衙也不是铁板一块,夏州别驾林惠通是被贬之人,是一个胸怀天下的奇才,听闻因得罪尚书右仆射赵无极而被贬。此人可用。”
严安搀扶着严寒沿着街道走回到朔方城中驿站。
此时萧政和宋妍已回到城北望舒街萧家旧宅,大门已关闭,宋妍平地跃起拉起萧政跳入前院,“阿妍,你这轻功不怎么样?”
萧政还想说话,宋妍扭头瞪着萧政,“你还敢说,这次前往夏州是护卫你这个堂堂的武国公,出门吃碗面还要本娘子掏钱,太小气!”
萧政摇着头,故意转换话题,“阿妍,今夜朝廷户部度支司郎中严寒遭遇黑衣刺客的追杀,这些人是他人豢养的死士,定是严大人戳中那些贪官的短处。夏州的百姓不会说谎,这夏州府衙官吏烂透了!明日还有派人暗中保护严大人,唐州府兵还要有三五日方能抵达夏州。这几日若严大人被人杀害,夏州税银失窃案更不好查。”轻拍着宋妍的肩膀,抬头瞧着凉亭中的红灯笼,“阿妍,你今夜辛苦一趟,拿出你昔日扮鬼吓人的架势去夏州府衙吓一吓徐刺史和燕长史,这两人今夜定住在夏州府衙后衙中,一定要告诉他们若敢对查税钦差下杀手,阎王也勾他们的魂,至少要先保住严大人的性命。”
“哦!本娘子最喜欢干这种装神闹鬼之事,还可以替夏州百姓出口恶气!”宋妍轻拍胸脯,问了一个问题,“萧郎君,武国公,我们算什么关系?”
萧政曾考虑过这个问题,“阿妍,现在你是本国公的义妹,你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只要你喜欢。”
“知道了!”宋妍哈哈大笑,满脸羞红,“噌”地拔地而起,凭借着上好的轻功离开萧家旧宅直奔夏州府衙。
萧政独自站在凉亭中仰头望着夜空,冷冷地发笑,感觉到后背发凉,扭头瞧见走进凉亭的陈缇,低声问道,“陈缇,此次来夏州查案,还把户部郎中严世伯牵连其中,严世伯曾是阿爷生前的挚交好友,明日你派两个人暗中跟着严世伯,一直到刘明从唐州调兵回到夏州,前后要三至五日。这位严寒大人一生清廉,这次定住在城中驿站。你能完成这个差事吗?”
陈缇躬身施礼,低声回道,“少主,明日还是派韩通和曲恒去跟着严寒大人,严寒大人是钦差,这两人定能完成差事。在刘校尉回夏州前,少主可利用严大人查出夏州税银失窃案的真相。少主可择机向严大人讲明,与严大人配合一明一暗可查清这个案子。”
萧政笑着点头,“这个主意高!本国公在暗处协助严世伯查案,圣人派严世伯来定是查夏州税银失窃案。严世伯在明面上查案,定能震慑此案的幕后真凶,如此以来案子便能很快查清。”
陈缇继续说道,“这夏州地处北部边陲,民风彪悍,听闻曾是萧大将军的驻兵之地,待唐州府兵进驻夏州兵营,少主可去军营看一看,定能找到四十年前萧大将军的印记。”
“甚好!甚好!”萧政频频点头,“你先去歇息!”独自在前院漫步,等待着那个人的归来,从戌时四刻到亥时四刻,还没见到人影,便迈着大步走向后院正房卧室,刚想要躺下来睡觉,瞧见一个黑影出现在卧室外面,“噌”地坐起来,取下墙上的棠溪剑,一步步地走向房门前,全身都在颤抖,轻轻打开房门,突然见刚才那个黑影消失了,这才放下心来,扫视房门一圈,原来是虚惊一场,转身进入卧室,长出一口气,总感觉身后有一个人在盯着,猛然回身,瞧见一个长发女鬼,阴气森森,“啊”地大叫一声,“救命!你是谁?为何要出现这里?”拔出长剑刺向面前的女鬼。
“你还真怕鬼?”
这是熟悉的声音。
萧政仔细辨认一番,“哦!”面前之人是宋妍,一副长发女鬼的模样。
宋妍哈哈大笑,晃晃手中的长剑,大声说道,“萧郎,你怕鬼!”
萧政生气地坐在坐垫上,拿起火折子点燃烛台上的蜡烛,将火折子放在桌案上,长出一口气,冲着她招手,双眼能喷出火来,这架势不是吵架,就是责备。
宋妍先梳理着长发,手拿长剑慢步走近前,坐在萧政对面的坐垫上,盯着面前之人,笑着讲,“今夜被吓之人都一个反应,徐刺史吓得瘫倒在地,燕长史大喊大叫,晕倒在地,”手指萧政,“萧郎嘛,还挺好,吓了一大跳。”
萧政一脸疑惑,好奇地问道,“阿妍,本少主要你去吓唬那两个贪官,不是回来吓我!”用手擦着额头的汗珠,“今夜在刺史府衙可有何发现?”
宋妍瞧见桌案上的一杯茶水,笑着端起一口气喝完,生气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这刺史府衙好生怪异,后衙正在焚烧尸体,那味道太难闻。”
“什么尸体?”
“好像是那夜在关帝庙的那些人!”
萧政低着头,拿起桌案上的折扇开始扇风,“看来,咱们这位刺史大人怕事情暴露便将那些人统统杀掉,当时那些人关押在关帝庙后院偏殿,徐刺史定有秘密隐藏。明日我们要先去一趟德静县,看一下这位郭县令的秘密。”
宋妍默默地点头,打着哈欠,“这个宅院比不上京城的国公府,本娘子先去睡。明日卯时前莫要叫醒我!”拿起宝剑站起身,缓慢地离开卧室。这里是正房的卧室,曾是龙骧大将军萧策的住处,她不敢在此多做逗留。
萧政轻轻地打开房门,站在房门前瞧着黑色的夜幕,笑着拍手,“出来吧!本官早已发现你!”
此时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中年男子手握横刀跪在萧政面前,低声讲道,“武国公在上,请受在下一拜!在下乃是夏州梅花影卫秦风,原青云堂夏州执事。”
萧政叹息一声,搀扶起秦风,“本官有一事不明,夏州税银失窃案,梅花影卫久在夏州,圣人为何还要派本官来查这个案子?”
秦风摇着头,低声回话,“武国公,在下只是奉圣命来见国公爷,余下之事皆不知。”
萧政点着头,“秦风,本国公在夏州暂时不能暴露身份,想要查一查德静县令郭书奕,明日午时四刻本国公会在朔方城外十里处的汉阳亭见户部郎中严寒,今夜务必将此消息传给严寒严大人,就说是朝廷派来的查案钦差。”
“在下遵令!”
萧政继续追问道,“秦风,我阿爷当年可曾在夏州打过仗?”
秦风双手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回武国公,当年碧海兄曾来过夏州,并未在此打过仗,这十年秦某在夏州便住在这里,此次接圣命负责暗中保护武国公,这夏州城兵力空虚,担心夏州府衙闹事,才令夏州别驾林惠通去请国公爷来此。兄弟们一直住在后院厢房,无人进过正房卧室,这里曾是萧大将军的住处。在下当年和萧碧海将军亲如兄弟,住在此处便能时刻想起萧大将军和碧海兄。”
萧政禁不住感叹道,搀扶起秦风,“秦世伯,请起!本官带的亲卫一向按规矩办事,在夏州不会与梅花影卫起冲突,本官自幼与阿爷在一起时日不多,想多了解一些阿爷当年的旧事。”
秦风低声说道,“武国公可去向忠武将军萧屏问询,当年萧大将军六子同在禁军,一起骑马打仗,在下所知有限,望武国公恕罪。”
萧政小声叮嘱,“日后再出现小心躲避本官的亲卫!刘明曾是阿爷当年的贴身亲卫,余下之人皆是生面孔,还有一位善长鞭的女侠,武功高强。”
秦风默默地点头,“在下告退!”
一眨眼,秦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萧政依然看不透夏州这个税银失窃案,必须要亲自见一见户部度支司郎中严寒,方能解开心中疑惑。
这一夜,萧政抬头望着夜空,突然想起那个调皮刁蛮的陆清颜,摇着头,“这个清颜,若是得知我故意骗她,定会很生气,这门亲事虽订下,何时成亲尚需两家人协商?夏州这个案子,当真是陛下对我的考验吗?还是陛下想要彻底清除夏州的这些毒瘤?头顶着武国公的爵位,只能执剑前行。这就是本官的命。”
对于夏州这个税银失窃案,目前并未半分进展,明面上复核夏州赋税的户部郎中严寒只查到夏州赋税有问题,并未涉及到税银失窃案的真相,唯有和户部郎中严寒联手查案方能彻底查清这个案子。今夜那些行刺严寒的死士又是何人所派?
若是夏州刺史徐毅派人行刺严寒,其目的又是什么?严寒来夏州复核赋税是户部正事,徐毅和燕峰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