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云州城下,战局已至最惨烈的时刻。
残破的城墙在突厥人发疯般的进攻下多处彻底崩塌,形成了数个巨大的缺口。守军将士用身体、用沙袋、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堵上去,与潮水般涌来的突厥兵进行着最原始的肉搏。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鲜血将城墙内外彻底染红。
灵生与明心早已力竭,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灵生长枪拄地,才能勉强站立,左臂的伤口崩裂,鲜血浸透包扎的布条,不断滴落。明心更是摇摇欲坠,马槊沉重得几乎握不住,视线因失血和疲惫而阵阵发黑。
“大哥……我……我快不行了……”明心声音微弱,带着解脱般的呢喃。
灵生想开口鼓励,却发现自己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望着城外依旧无边无际的突厥大军,心中一片冰凉。云州,终究还是要守不住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南方地平线上,突然传来了沉闷如雷、却又连绵不绝的战鼓声!紧接着,一片黑压压的旌旗如同乌云般席卷而来,猎猎作响的旗帜上,巨大的“秦”字和唐军旗号迎风招展!
“援军!是秦帅的援军到了!”城头上,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士兵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出来。
这一声,如同给垂死的守军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残存的将士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原本枯竭的力量仿佛又涌了上来!
正在指挥攻城的阿史那啜闻声大惊,急忙回头望去,只见一支军容严整、杀气冲天的唐军主力,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他的侧翼猛扑过来!为首一员大将,金甲红袍,手持长戟,正是大唐太尉、北伐主帅秦啸岳!
“秦啸岳!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阿史那啜又惊又怒,他本以为还能在秦啸岳赶到前拿下云州,依托城池进行防守,没想到对方速度如此之快!
“大汗!怎么办?是唐军主力!”部下惊慌失措。
“慌什么!”阿史那啜强自镇定,但眼底的慌乱掩饰不住,“分兵!立刻分兵迎战!绝不能让他们冲乱我们的阵型!”
然而,他的命令已经晚了。养精蓄锐、憋着一股怒火的八万唐军生力军,如同猛虎下山,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撞入了因连日攻城而疲惫、且阵型散乱的突厥大军之中!
秦啸岳一马当先,长戟挥舞如龙,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无一合之将。他积郁多日的怒火、对灵生明心的担忧、对内奸的痛恨,在此刻尽数化为冰冷的杀意,倾泻在突厥人头上。
“儿郎们!随我杀!为北庭死难的弟兄报仇!扬我大唐国威!”
“杀——!”
唐军将士士气如虹,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黄油,瞬间将突厥军的阵型撕裂、冲垮!突厥人本就久战疲惫,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城头上,灵生和明心看到援军抵达,秦啸岳如天神下凡般杀入敌阵,一直紧绷的心神骤然松弛,那支撑着他们的最后一丝力气也随之消散。两人几乎同时眼前一黑,带着欣慰与解脱的笑容,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昏死在了血泊与尸骸之中。身旁的亲兵慌忙上前抢救。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秦啸岳指挥若定,大军分进合击,将二十万突厥大军分割、包围、歼灭。阿史那啜见大势已去,在亲卫的死命保护下,仓皇向北逃窜,连王旗大纛都丢弃不顾。
这一战,从午后直杀到黄昏,突厥大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被阵斩者超过八万,被俘数万,只有阿史那啜带着少量残兵败将狼狈逃回草原,短时间内再也无力南顾。
北疆倾覆之危,在秦啸岳及时赶到并以雷霆之势反击下,终告平息!
…
二、 长安天牢:铁窗下的拷问与惊天内幕
长安城,刑部天牢最深处,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臭的气息。
曾经道貌岸然的太医首席张永昌,此刻身穿囚服,披头散发,被沉重的铁链锁在刑架上,身上遍布鞭痕烙伤,早已不复昔日风采。王相、陆昭、郑远、以及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等几位核心大臣,亲自在此审讯。
“说!除了传递消息,你还对陛下做了什么?!”王相厉声喝问,目光如炬。
张永昌起初还妄图狡辩或沉默,但在陆昭以秘法引动其心神,以及刑部老吏精湛的刑讯手段下,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我说……我都说……”张永昌气息奄奄,断断续续地交代,“陛下……陛下之前中的邪毒,虽被国师压制,但……但根基已损。我……我奉命在陛下的汤药中,加入了一味名为‘蚀心草’的慢性毒药,无色无味,能……能悄然侵蚀心脉,加速……加速生机流逝……”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陛下之死,果然并非单纯病故,而是被人以阴毒手段谋害!
“奉谁的命?!”陆昭声音冰冷,如同来自九幽。
张永昌眼中闪过极度的恐惧,挣扎了片刻,才颤声道:“是……是‘圣主’……圣教的‘他’……早在数年前,我便已皈依圣教……‘他’承诺,事成之后,许我……许我太医令乃至更高的位置,还有……无尽财富……”
“圣教在朝中,还有哪些同党?!”郑远逼问。
“我……我不知道具体还有谁……‘他’行事极其隐秘,我们都是单线联系……但……但我曾无意中听闻,‘他’似乎与……与宫中的某位老公公,以及……与河北的某位节度使,也有往来……”张永昌为了活命,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虽然信息零碎,却指向了更可怕的深度——圣教的触角,可能早已伸入了宫廷内部与地方藩镇!
王相等人面色无比凝重。内奸不止一个,背后还牵扯着庞大的圣教网络,甚至可能关联到河北藩镇!这已不仅仅是通敌,更是动摇国本的巨大阴谋!
…
三、 朝堂之下:阴影中的密谋
就在秦啸岳北疆大捷、张永昌吐出惊天内幕的同时,长安城的某些阴暗角落里,另一些人却坐不住了。
某位宗室亲王的别院内,几位身着便服、但气度不凡的官员秘密聚会。其中赫然有之前在朝堂上争权失败的吏部裴侍郎,以及另外两位掌管漕运和国库开支的度支郎中。
“没想到……秦啸岳竟然真的打赢了……还赢得如此漂亮……”裴侍郎脸色阴沉,手中的茶杯捏得咯咯作响,“如此一来,他携大胜之威回朝,声望将如日中天!这朝堂之上,哪里还有我等立锥之地?”
那位宗室亲王,捻着手中的玉扳指,眼神闪烁:“是啊,新帝年幼,太后无主见。王相、陆昭本就与他走得近。若他再班师回朝……这辅政大权,恐怕就要姓秦了。”
度支郎中低声道:“王爷,裴大人,不能坐以待毙啊!必须想办法,遏制秦啸岳的势头!”
“如何遏制?他如今是国之柱石,北疆英雄,动他,就是与天下人为敌!”另一人忧心道。
裴侍郎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他秦啸岳难道就真是白璧无瑕?御前擅杀赵乾,算不算跋扈?如今总揽京畿乃至北疆兵权,算不算拥兵自重?还有,他与国师陆昭过往从密,一个掌军,一个掌玄,二人若有不臣之心……”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构陷!利用秦啸岳权势过重的事实,编织他“功高震主、图谋不轨”的罪名,挑拨他与皇室、与文官集团的关系!
宗室亲王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此事……需从长计议,务必小心谨慎。可先从御史台那边,找几个不怕死的言官,先上几道模棱两可的奏疏,试探一下风向……另外,宫里那边,也要多下功夫,让太后和陛下,对他多些‘了解’……”
一场针对功臣的阴谋,就在这暗室之中,悄然酝酿。他们并不在乎国家是否安稳,只在乎自己的权力和利益,是否会因秦啸岳的崛起而受损。
…
北疆血战初定,长安却并未迎来真正的平静。一边是确凿的内奸罪证与令人心惊的圣教阴谋,另一边则是隐藏在暗处、嫉贤妒能的权力算计。凯旋的将军尚未回朝,迎接他的,除了鲜花与赞誉,或许还有更加凶险的明枪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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