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逸飞关掉电视,房间里最后一点声响也消失了。
他靠在真皮沙发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清江河重生记》里何尘那张沉稳自信的脸,还有林薇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像一根根刺扎进他心里。
“省级示范项目……”他冷笑一声,端起桌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烈酒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那股无名火。
何尘越是风光,他就越想起自己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吃过的亏。
从清江河治理项目被踢出局,到石龙山项目竞标失利,每一次都让他损失惨重。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何尘那种看似谦和实则强硬的态度,仿佛他赵逸飞只是个不入流的暴发户。
手机震动起来,是他派去盯着石龙山项目的人。
“赵总,项目进展很快,一期工程下个月就能完工。何尘今天又去视察了,现场围了不少记者。”
“知道了。”赵逸飞冷冷挂断电话。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云城市的夜景。
这些闪烁的灯火,有多少是他的产业?
可偏偏在上源县,在那个何尘的地盘上,他寸步难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小打小闹已经撼动不了何尘的地位,他需要更狠的手段,更需要一个在内部的帮手。
方川江的名字浮现在脑海里。
这个在县长位置上坐了多年的地头蛇,最近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赵逸飞拨通了一个号码:“安排一下,我要见方县长。地方要隐蔽。”
两天后的傍晚,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郊外的一处私人庄园。
方川江从车上下来,脸色阴沉地跟着侍者走进一间茶室。
赵逸飞已经等在那里,正在悠闲地泡茶。
“方县长,请坐。”赵逸飞推过一杯刚沏好的茶,“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尝尝。”
方川江没有动那杯茶,直截了当地问:“赵总找我有何贵干?”
“咱们就开门见山吧,”赵逸飞放下茶壶,“方县长最近在县里的日子,不太好过吧?”
方川江脸色更难看了:“你什么意思?”
“何尘现在可是风头正劲啊。”赵逸飞慢悠悠地说,“省级荣誉拿到手,省台专题片播出,我听说下一步就要推荐他当省劳模了。照这个势头下去,方县长这个位置,怕是坐不稳了吧?”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方川江的痛处。
自从何尘拿到省级荣誉后,他在县里的威信一落千丈。
上次县长办公会上被迫让步的场景,至今想起来还让他憋屈。
“赵总要是只想说这些,那我就告辞了。”方川江作势要起身。
“别急嘛。”赵逸飞抬手制止,“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这就是合作的基础。”
方川江重新坐下,盯着赵逸飞:“怎么合作?”
“何尘现在最大的资本就是他的政绩,特别是石龙山项目。”赵逸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果这个项目出了大事,比如重大安全事故,你觉得他还能这么风光吗?”
方川江心头一跳:“你想干什么?”
“项目工地,出点事故不是很正常吗?”赵逸飞轻描淡写地说,“边坡坍塌、脚手架倒塌……随便哪个,都够他喝一壶的。”
“这太冒险了!”方川江压低声音,“万一查出来……”
“所以才需要方县长配合啊。”赵逸飞向前倾身,“你在内部,可以确保安全检查流于形式,事故调查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发展。我在外部,负责制造事端,并动用媒体把影响扩大。里应外合,何尘必死无疑。”
方川江沉默了。他内心在激烈挣扎,既渴望扳倒何尘,又害怕事情败露的后果。
赵逸飞看出他的犹豫,加了一把火:“事成之后,石龙山项目咱们可以重新规划。我保证,方县长得到的好处,会比现在多十倍。”
这话击中了方川江的软肋。
他在县长位置上熬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图个名利双收吗?
可现在何尘挡了他的路,连既得利益都在一点点流失。
“安监局那边,我有可靠的人。”方川江终于松口,“安全检查可以安排。”
“很好。”赵逸飞满意地笑了,“媒体方面我来负责。我已经找好了人,先在网络上造势,说石龙山项目存在安全隐患,何尘为了政绩罔顾安全。等事故一发生,这些铺垫就会全部爆发。”
“具体什么时候动手?”
“下个月初,项目一期即将完工的时候。”赵逸飞眼中闪着冷光,“那个时候出事,影响最大,何尘的责任也最大。”
两人又详细商议了后续的联系方式和具体分工。
方川江提供内部信息和掩护,赵逸飞负责执行和舆论造势。
谈话结束,方川江先行离开。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车,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赵逸飞站在茶室门口,看着方川江的车消失在夜色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找几个可靠的人,准备在石龙山项目上做点文章。记住,要做得像意外。”
挂掉电话,他抬头望向远方。
夜色浓重,看不见上源县的方向,但他知道,一场好戏即将在那里上演。
而此时,何尘刚刚结束在石龙山项目的现场会。
他站在初具规模的运动小镇广场上,对身边的汪伟说:
“进度不错,但一定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通知施工方,明天开始全线安全大检查。”
“明白,我马上安排。”汪伟点头应道。
何尘望向远处正在施工的山体边坡,不知为何,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但他很快摇摇头,把这归咎于连日的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