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外的风停了。
雨晴收回手,指尖残留着冰晶的微凉。那枚封存符文的冰核已被唐月带走,沿着北坡密道离去时,脚步轻得连霜花都未惊动。她转身,目光落在莫凡身上。他正将最后一道风系结界收拢成微光,缠绕于手腕,动作利落,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不能再等。”他说,声音不高,却像火刃劈开寒夜,“他们已经在织网,我们若不先撕开一角,迟早会被吞进去。”
雨晴点头。她走到石台前,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羊皮纸,展开后是明珠学府的区域结构图。她以霜气为笔,在“元素共鸣训练区”与“高阶魔导维护通道”之间划出一条虚线。
“学府有我们能用的资源。元素阵列、魔力回流系统、还有夜间维护权限——只要理由够正当,巡查不会拦我们。”
“补录禁林异常报告。”莫凡接道,“我们确实该交了。正好借机申请辰时三刻的训练窗口,那个时间,监控魔眼会因能量轮转出现三十七秒盲区。”
她抬眼看他,“你记得这么清楚?”
“每次想偷偷练火系,都是那时候。”他嘴角微扬,随即敛去,“现在不是偷练的时候了。我们要的是实打实的提升。”
两人对视片刻,无需多言。计划已定。
——
翌日清晨,一队身着学府制式长袍的学员穿过校门。领头两人皆戴兜帽,一人手持记录水晶,另一人肩扛魔导工具箱。守卫查验通行令后放行,未察觉其中一人袖口绣着的冰羽纹路在阳光下泛起一丝极淡的霜芒。
训练区位于地下三层,平日由高阶法师轮值监管。但今日轮休名单恰好被“冰羽”提前调出,巡逻路径也已计算完毕。雨晴在进入通道前,指尖轻弹,一缕霜气无声渗入墙角的魔力读取器,将其记录频率偏移0.3秒——足够掩盖他们的真实入场时间。
维护权限顺利获批。
当最后一道巡查光束掠过走廊尽头,两人迅速转入b7训练室。这里原为元素共振校准舱,因设备老化暂停使用,正是绝佳的隐蔽场所。
莫凡放下工具箱,手掌一翻,取出一枚微型魔导核心。他将其嵌入主控台,低声启动:“风火双修模拟程序,负荷等级三,持续时间四小时。”
雨晴则走向另一侧的冰系阵列。她将手掌贴上能量接口,霜气自掌心蔓延,顺着导管注入系统。片刻后,室内温度骤降,空气中浮现出细密的冰晶轨迹,构成一个半封闭的修炼结界。
“先从基础负荷开始。”她说,“逐步叠加压力,不能让身体产生排斥反应。”
接下来三日,他们日复一日潜入此地。白天伪装成普通学员参与课程,夜晚则在此极限压榨潜能。雨晴每日凌晨辰时准时激活冰系阵列,以极寒环境刺激魔法回路扩张;莫凡则在风火交叠的爆压中锤炼控制精度,每一次释放都力求在临界点收束。
其他队员也陆续加入。苏婉主修风系辅助,陈岩专精土系防御,每人每日完成三轮高强度对抗演练。雨晴以霜气为媒介,构建“共感训练阵”,将自身魔法节奏同步至队友神经感知,大幅降低学习门槛。莫凡则设计“风火压阵”,以低威力连锁爆炸模拟战场节奏,逼迫团队在瞬息间做出反应。
成效显着。
第四日深夜,训练进入最终阶段。
雨晴站在结界中央,周身霜气翻涌。她闭目,体内魔力如潮水般奔流,冲击着冰系回路的极限。然而,无论她如何提升输出,魔法强度始终停滞在某一阈值,无法突破。
“卡住了。”她低语。
莫凡站在结界外,眉头微皱。“传统训练方式有上限。你缺的不是魔力,是某种……触发点。”
她睁开眼,目光沉静。
那一刻,她想起了老妇颈后的符文,想起了那双因饥饿而颤抖的手,想起了村庙地下幽光闪烁的黑晶阵列。那些画面不是恐惧,而是重量——压在她心头的,是无数尚未被拯救的人。
守护,不该只是结果,而应成为力量本身。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压制情绪,反而任由那份执念在胸中燃烧。她低声念出咒语,双手交叠于胸前,霜气自心口扩散,化作三百六十枚悬浮冰盾,环绕周身缓缓旋转。
“守护结界·霜心域。”
每一片冰盾都映出一张面孔——受伤的队友、被救下的村民、唐月坚定的眼神、莫凡在火光中回望她的瞬间……那些她曾拼尽全力庇护的人,此刻皆凝于寒霜之中。
刹那间,灵魂深处传来一声低鸣。
冰凰心源首次主动震颤,仿佛回应她的意志。霜气骤然升华,凝成羽状冰晶,在空中交织成半透明的凤凰虚影。虚影展翼三息,寒气如潮扩散,竟使整个训练室的魔力读数瞬间飙升至红色警戒线。
莫凡瞳孔一缩。
他感受到一股纯粹而古老的寒意,不带杀伐,却坚不可摧。那不是单纯的魔法增强,而是法则层面的蜕变——她不再只是操控冰的人,而是以心为核,以情为引,真正触碰到了守护的本质。
虚影消散,霜气回落。
雨晴睁开眼,气息平稳,眼神却已不同。她抬起手,指尖轻点空气,一片冰羽悄然浮现,边缘流转着极细微的银光。
“我明白了。”她说,“冰凰心源不是武器,是承诺。每一次释放,都是对‘不放弃’的回应。”
莫凡走上前,火系魔力在掌心微燃,与她指尖的寒气相触,竟未抵消,反而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
“那接下来,”他声音低沉,“我们就用这份力量,把他们的网,一寸寸烧穿。”
——
四日苦修结束。
全员战力跃升,协同默契初成。雨晴的冰系魔法完成质变,莫凡的风火掌控达到新境。他们不再只是被动应对危机的逃亡者,而是真正具备反击能力的战士。
第五日清晨,训练室门开启。
雨晴走出结界,手中握着一枚新凝成的冰核,内部封存着一段霜心域的魔法模型。她将其交予苏婉:“带回去,嵌入共感阵列主轴,确保其他人也能同步节奏。”
莫凡检查完最后一台魔导设备,确认所有使用痕迹已被霜气抹除。他抬头看向雨晴:“下一步,进村?”
她点头,正要开口——
突然,主控台发出一声低频警报。屏幕上,一道异常信号正从东南方向逼近,频率与黑教廷符文残留波动高度相似。
莫凡立刻切断电源,训练室陷入昏暗。
雨晴抬手,一缕霜气悄然滑入监控终端,逆向追踪信号来源。数据显示,该波动并非来自渔村,而是学府外围的废弃观测塔,且正在持续增强。
她低声说:“他们发现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