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打算回屋睡个安稳觉,披风还没脱,复制空间猛地一震。
“哎哟!”我差点被这股劲儿顶个跟头,扶了墙才站稳。
【叮!检测到高强度恶意聚集,坐标:朔州西北三十里。】
我翻了个白眼:“又来?就不能让我歇半宿?刚帮人通完下水道,现在又要赶场子灭狼?”
阿尔法立刻从待机状态弹起,摄像头亮得像两盏小灯笼:“已锁定热源信号,三百二十七人,携带火药与冷兵器,藏匿于废弃山神庙内。行进路线分析完毕,目标为边防粮仓。”
贝塔从角落蹦出来,尾巴炸成蒲公英:“哇哦——残兵集结,复仇剧本,经典老梗!要不要本喵先去发点传单,写上‘今晚血战,买一送一’?”
我没理它,盯着空中浮现的地形投影:“阿史那咄苾……你都快入土了还搞团建?真当自己是热血番男主啊?”
话是这么说,我心里却没底。前脚还在看街头小孩追着机械狗跑,后脚就有人要烧粮仓。这和平来得跟打折促销似的,看着热闹,其实随时可能退货。
“走。”我抓起外袍,“去给他们安排一场安静的告别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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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外的山谷像条干涸的肠子,两边岩壁陡峭,中间只容一辆车勉强通过。我们半夜赶到时,风沙正打着旋儿刮过碎石堆。
林妙站在高处,望着远处破庙方向,轻轻搓了下手心:“环境模拟区能用多久?”
阿尔法回答:“支持连续运作四十八时辰,当前已预载‘伏击峡谷’模板。”
“好。”我点点头,“复制二十台震荡地雷模块,十架折叠式机械弩机,全部投送到两侧岩壁第三级平台。注意隐蔽,别让石头给埋了。”
空间微微波动,一批金属构件凭空出现,被贝塔用爪钩一个个拖进缝隙里安放。
“这玩意儿真能自动识别敌人?”我问。
“搭载生物热感识别系统,”阿尔法冷静道,“非我方制式装备者,进入五十米范围即触发警报。”
“那要是有野兔路过呢?”
“已设定体型过滤阈值,低于四十公斤不予激活。”
“聪明。”我拍拍它的头,“比某些人强,至少不会看见耗子就喊敌袭。”
贝塔不服气地甩尾巴:“上次那是战术误导!为了混淆视听!”
“行行行,你是战略大师。”我摆摆手,“现在听令——布烟雾,放诱饵。”
贝塔立刻升空,释放出一层灰黄色的微粒云,随风飘散,远远看去就像一场自然沙尘。阿尔法则启动声波模拟程序,一段由脚步声、马蹄声和低语组成的音频缓缓传出,在山谷中回荡。
“粮队来了……”我轻声说,“你们要的复仇机会,送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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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时辰后,破庙方向传来喧哗。
火把连成一条歪歪扭扭的线,朝山谷逼近。领头那人披着兽皮大氅,脸被风吹得发紫,正是阿史那咄苾。他举起弯刀,嘶吼道:“冲过去!烧了他们的粮!让他们饿着肚子跪在雪地里求饶!”
身后三百残兵跟着呐喊,声音沙哑却凶狠。
他们一步步走进山谷,脚步越来越急。
突然,地面轻微震动。
第一颗地雷在队伍中部引爆,火光冲天,碎石飞溅,七八个人当场被掀翻。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接连炸开,爆炸声此起彼伏,像是大地在打嗝。
“怎么回事!”阿史那咄苾狂吼。
话音未落,岩壁两侧的机械弩机同时启动,数十支合金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射向人群密集处。箭头带电,中者瞬间抽搐倒地。
有人想往回跑,却发现入口已被滚石封锁——那是我们提前用遥控装置推下的。
“是陷阱!”有人尖叫。
可已经晚了。
整个山谷成了死亡走廊,火光映照下,人影乱窜,惨叫不断。有些人扑向岩壁想攀爬逃生,却被隐藏的感应网电得浑身冒烟。
三分钟后,一切归于寂静。
阿尔法扫描全场:“敌军全灭,无幸存者。机械陷阱损耗5.3%,可修复。”
贝塔投影出战损统计图,还贴心地加了个哭脸表情包:“本次行动共消灭敌方单位三百二十七名,我方零伤亡。建议命名:‘寂静收割’。”
我站在山坡上,手里握着一把刚复制出来的加特林机枪,枪管都没热过。
说实话,我没开一枪。
也不需要。
可看着下面焦黑的土地和扭曲的尸体,胸口还是闷得慌。
我不是想杀人。
我只是不想再有人死。
可这结果,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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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尘土扬起,一辆黑色銮车缓缓驶来。
车门打开,萧临渊走下来。她没穿龙袍,只一身玄色长衣,发髻简单挽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一步步走到战场边缘,目光扫过满地残骸,最后停在我身上。
风很大,吹得她的袖口猎猎作响。
她看着我,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铁板上:
“林妙,这……就是你想要的和平?”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知道她在问什么。
这不是胜利的庆典,也不是英雄的归途。
这是三百条命换来的安静。
安静得让人害怕。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枪,又抬头望向山谷尽头。
那里曾经走过无数士兵、百姓、逃难的妇孺。
如今只剩焦土与沉默。
“我不知道。”我终于开口,“但如果不这么做,明天死的可能就是扛着锄头下田的老李头,是他孙子手里那只纸鸢。”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站着。
片刻后,她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清理现场。
“烧干净。”她说,“别留痕迹。”
然后她转身,准备上车。
我忽然想起什么,叫住她:“陛下。”
她停下,回头。
我从怀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喏,新口味,芥末味的。尝尝?”
她皱眉:“……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然呢?”我耸肩,“哭一场?写首诗?还是立块碑,写‘此处曾躺三百个失败反派’?”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接过巧克力,塞进袖袋。
“下次。”她说,“别用这种办法解决问题。”
“那您说怎么办?”我反问,“请他们喝茶,聊人生理想?等他们烧完粮仓再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没再回应,只是上了车。
车轮转动,渐渐远去。
风卷起一缕灰烬,擦过我的脸颊。
我站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
披风一角被钉在了身后的木桩上,撕裂的声音清脆响起。
我低头看了一眼,没去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