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前段时间接连在沪上与京城之间奔波，加之秦弈川那股近乎蛮横的执着与纠缠，几乎占据了赵雯雯全部的精力与闲暇。
等她终于得以喘息，回到星河传媒处理公务时，才恍然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冷落苏言很久了。
苏言不但漂亮得如同琉璃娃娃，还向来敏感而怯懦，不敢主动给她打电话，连发条信息都斟酌再三，生怕打扰到她。
此刻，见她难得出现在公司，他那双清澈的、总是带着仰慕和依赖的眸子，便时不时地、带着难以忽视的幽怨，悄悄追随着她的身影。
好不容易看准她办公室暂时没人的间隙，他像只害怕被遗弃的小动物，轻手轻脚地溜了进来，反手小心翼翼地将门虚掩。
他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却没有靠近，只是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纤长的睫毛垂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委屈：
“雯雯姐……” 他唤她，语调软糯，“你……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
他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满是忐忑和不安，像是即将被雨水打湿的蝶翼：“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他向前挪了一小步，几乎是哀恳地，带着全然的依赖：
“雯雯姐，你千万不要不要我……我会很乖的，真的……”
赵雯雯看着他这副我见犹怜的幽怨模样，那无可挑剔的神仙颜值因着这份委屈更添了几分破碎感，再想到他平日里在自己身边那副温顺听话、如同乖狗狗般的姿态，心下不由得软了软。
她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语气里带着一丝安抚：
“胡思乱想什么？我最近只是太忙了。”
她看着他瞬间亮起来几分的眼眸，招了招手：“过来。”
看着苏言依言乖巧地走到自己面前，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不安，赵雯雯心头那点柔软却并未持续太久。
白大师那句如同谶语般的话，冷不丁地在她脑海中回响起来——
“不要和低能量、低层次的男人有染，不然，会吸取你的能量。”
这句话像一道冰冷的刻度尺，让她下意识地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苏言。
她仔细思忖着：
苏言，如今算得上是内娱顶流，与莫辰宇并称“星河双艳”，风光无限。从世俗角度看，他拥有巨额财富、庞大粉丝群和极高的知名度，气运比起普通人，确实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而且，这些年来，他也确实为星河传媒创造了持续不断的、可观的价值，算是一棵合格的摇钱树。
但是…… 他的这一切，追根溯源，似乎都是她一手赐予的。
没有她的星河传媒，没有她投入的资源和人脉铺路，苏言或许还是那个在底层挣扎、空有美貌的小透明。他的“高能量”场，很大程度上是依附于她而存在的。
若是与秦弈川、罗正均、黄德山那些男人相比呢？他们出生便站在万万人之上，自身手握重权和庞大资源，是规则的制定者或深度参与者，他们的能量源于自身和家族深厚的根基，是释放者和给予者。
而苏言，更像是一个需要持续汲取养分才能维持光鲜的精致容器。
那么，他到底算不算是黄大师口中的“低能量、低层次”？
说他“低层次”？他如今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早已超越绝大多数人。
说他“低能量”？他似乎又确实在无形中依赖着她的滋养，而非像秦弈川他们那样，能给她带来某种意义上的“反哺”。
好像……算？又好像……不算？
这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模糊定位，让赵雯雯一时有些拿不准了。
她看着苏言那张足以让无数粉丝疯狂的、充满少年感的精致脸庞，此刻却因为害怕被抛弃而显得脆弱不安。
这份脆弱固然惹人怜爱，但是否也印证了其内核的某种……不够强大？
她的沉默和打量，让苏言更加不安，他怯生生地又唤了一声：“雯雯姐？”
赵雯雯回过神，白大师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的年轻美貌啊！一万个苏言都换不来。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白皙细腻的脸颊：“傻子，我没有不要你，听说你最近正在排新舞，每天累不累？“
听到赵雯雯温软的安抚，苏言眼中积聚的水汽终于散去，像是被顺了毛的猫咪，重新变得依赖而温顺。
他蹭了蹭赵雯雯的手心，小声确认：“真的吗？雯雯姐心里真的有我，不会不要我？”
“当然。”赵雯雯语气肯定，随即轻轻推开他一些，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只是最近确实太累，身体有些不适，需要好好休息。”
苏言闻言，立刻关切地看着她，那点小心思瞬间被担忧取代：“那雯雯姐你要多休息，要不要我帮你按按头？” 他在这方面，总是格外体贴。
“不用了，你乖一点就是帮我省心了。”赵雯雯笑了笑，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你的新舞排的怎么样了？”
被这么一提醒，苏言才想起来，眼睛又亮了：“排练半个月了，下周在澳门的“新港时尚盛典”，我为了这次的歌舞环节，很努力的！”
他语气带着点小小的骄傲和恳求，“雯雯姐，如果你能去，在看台上看着我跳，我一定会超常发挥，特别特别开心！”
赵雯雯看着他充满希冀的眼神，如同等待着主人夸奖的小狗狗。她沉吟片刻，点击鼠标，查看下周的行程安排。
的确，那天她有空。
“好吧，”她放下鼠标，在苏言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那天我应该有空。我会去看你表演。”
“真的？！谢谢雯雯姐！”苏言几乎要雀跃起来，他知道，只要雯雯姐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好好准备，别给我丢脸。”赵雯雯最后叮嘱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纵容。
“保证不会！”苏言用力点头，心满意足，之前所有的幽怨和不安都被这个承诺彻底抚平。
他又黏着赵雯雯说了几句体贴话，才一步三回头、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重新关上的门，赵雯雯轻轻吁了口气。她拿起笔，在日程表上那个原本空白的位置，轻轻标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