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澜最近爱上了工作。
随着对公司业务的不断熟悉，她开始享受每一个项目从构思到落地的过程。
看着方案在团队讨论中逐渐成型，看着自己提出的建议被采纳实施，看着负责的项目数据稳步提升。
这种感觉让她有点成就感。
徐总看着女儿的眼神里，赞赏之意越来越藏不住了。
这天开完例会，他直接把矿区安全设备升级的项目交给了清澜：“这个你来盯。”
语气平常得像在讨论午饭吃什么，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心情。
她接过文件时，身后传来老主管们的窃窃私语。
“徐总这次下定决心了…”
徐清澜没考虑那么远，是否接手公司还是后话。
当务之急，就是补上公司破产漏洞。
说来也巧，在随后收到的各科技公司项目清单里，深蓝科技的方案赫然在列。
这时她才恍然记起，深蓝科技原来隶属于天寰集团。
深蓝科技商务部展现出了极高的专业素养，和极大的合作诚意。
这背后，谢临渊的暗中授意显然功不可没。
两人每天见面，他倒是从来没有提及。
徐清澜坦然接受了这份合作邀约。
深蓝科技在业内素来以专业可靠着称，这次合作本就是互利共赢的选择。
双方公司初次见面，徐清澜作为项目负责人，又见到了一位熟悉的人。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徐清澜正在翻阅深蓝科技的项目方案。当她抬头看见跟在商务团队最后的那个人。
上次一起共进晚餐的王修远，这次见到她时，立刻露出了笑容。
“这位是我们技术部的王修远。”
深蓝商务的张经理连忙介绍道。
王修远快步上前，伸手的动作带着熟稔的弧度：“清...”话音在口里转了个弯，化作公事化的称呼。
“徐特助，好久不见。”
她笑笑握手。
很快自然地将目光转向会场其他人员，仿佛对一位技术部新人出现在商务场合并不意外。
徐清澜优雅地抬手示意：“请各位入座详谈。”
她转向己方团队，专业事务自有徐氏相关部门负责，她无意越俎代庖。
安全设备的软硬件更换涉及徐氏多个业务部门。
顶着特助头衔参与跨部门协作的徐清澜，实权早被徐总不动声色地限定在项目监理范畴。
这分明是徐总为考验女儿协调能力设的局。
可惜，棋局未按他预想的走势发展。
一下午的谈判推进得异常顺畅，顺畅到连会议室的绿植都仿佛屏住了呼吸。
深蓝科技开出的条件优厚得令人心惊。
低于市场价15%的报价，却配备了超出行业标准的三年全包服务。
条件优渥到，几乎让人生疑的程度。
会议室内，空气一滞。
徐氏员工交换着惊疑的眼神，而深蓝团队却神色如常，仿佛早料到这般顺利。
徐清澜从容合上文件，唇角微扬，最后一锤定音：“看来，可以准备签约了。”
项目洽谈顺利结束后，少不了商业饭局。
傍晚时分，双方移步至公司附近的高档酒楼。徐氏做东，订了间雅致的包厢，菜式精致却不铺张。
王修远作为徐清澜的熟人，被安排在她的旁边坐下。
他趁着上菜的间隙，主动倒了杯茶递给她。
“你最近还好吗？”
王修远这句话问得有些干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三个月前那场相亲还历历在目。
双方家长都很满意，餐厅氛围恰到好处，直到徐清澜被大老板谢临渊拉走。
他点开她的微信对话框无数次，却始终没敢发出一个字。
徐清澜轻轻一笑，目光扫过他的工牌，“不过，这次合作倒是挺巧。”
王修远挠了挠头，笑容有些无奈：“临时被拉来顶班的，本来不是我负责。”
这次要不是技术部负责这一块的人临时请假，他也不会被派来参与这个项目。
“挺好的。”
徐清澜礼貌性地笑了笑。
她还以为是谢临渊小心眼，故意派他来的。
上好菜，众人开吃没多久后，包厢门被轻轻推开。
“抱歉，来晚了。“
徐清澜的筷子在半空中微妙地停顿了一瞬。
这是故意？
还是不故意？
“谢总？！您怎么来了？”
深蓝科技的两位经理立刻喊出声。
谢临渊径直迈步走向徐清澜，目光在扫到王修远时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他单手搭在徐清澜的椅背上，手指轻轻敲了两下，目光径直落在王修远身上：“介意移个位子吗？”
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王修远的筷子突然悬停，那块油亮的烤鸭“啪嗒”掉回盘中。
整桌人像被按下开关的机械玩偶，齐刷刷站起来搬椅子。
深蓝张经理的餐巾飘进了汤碗，徐氏采购部的李总监手差点带翻红酒杯，活像突然被老师调座位的小学生。
谢临渊从容落座时，整张餐桌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一分为二。
徐氏这边，市场部几位女同事不约而同地整理起头发，采购部的老油条们都突然挺直了腰板；而深蓝科技的商务团队集体低头猛扒米饭，活像一群被班主任盯住的初中生。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连餐具碰撞的声响都消失了。
先前推杯换盏的热络气氛荡然无存，仿佛有人突然按下了静音键。
这时，谢临渊拿开了她面前的茶杯，手指还“不经意”碰到她的手。
“说了多少次晚上别碰浓茶，”
他顺手盛好汤搁在她手边，“上次谁半夜瞪着眼睛戳我诉苦的？来，先把这碗汤解决了。”
满桌人目光齐齐刷刷看向她。
王修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低头喝了口茶，没再说话。
“谢总和徐特助认识？”张经理小心翼翼地问。
谢临渊轻笑，自然地握住徐清澜的手：“接女朋友下班。”
此刻深蓝的众人才恍然大悟。
难怪这个项目一路绿灯。
来之前，他们总经理那句：徐氏的要求，能满足的全部满足。
现在想来字字都是玄机。
张经理看着自家总裁为徐小姐细心布菜的模样。
他下意识摸了摸公文包，里头那份本该据理力争的合同，此刻安静得像块板砖。
从业二十年，突然觉得这些年学的谈判技巧都喂了狗。
王修远盯着转盘上那盘谢临渊特意转过来的苦瓜炒蛋。他最讨厌的菜，食不知味地扒着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