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外,烟尘滚滚。
苏护带着宝贝闺女妲己,还有他那帮子从冀州跟来的亲兵,晓行夜宿,啃干粮喝凉水,紧赶慢赶,总算过了黄河,到了朝歌地界。
看着那高大巍峨、透着压抑的朝歌城墙,苏护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他不敢直接带兵进城,先在城外找了块地儿安营扎寨。安顿好人马,苏护立马派出心腹手下,揣着自己的“身份文书”,先进城去找武成王黄飞虎——这位在朝中口碑不错,是根正苗红的忠良。
黄飞虎拿到那份沉甸甸的、写着“献女赎罪”的文书,眉头紧锁。这事儿棘手啊!他不敢怠慢,赶紧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副将龙环出城,亲自传话给苏护:
“苏侯爷,大王那儿还不知道怎么个章程。你的人马,一个都不许进城!你,带着闺女,先进来。别的……等人到了金亭馆驿住下再说吧。”黄飞虎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也透着一丝不忍。
苏护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也只能照办。他换了身素净的罪臣衣服,连帽子都不敢戴,牵着一身素白、美得让人心惊却也愁容满面的女儿妲己,跟着龙环默默进了城。那城门洞子又深又暗,像是要把人吞进去。
城里头,权臣窝里,费仲和尤浑这俩老狐狸凑一块儿了。
“嘿!老尤,你瞅瞅这苏护!”费仲捻着山羊胡,小眼睛里全是算计和不爽,“又空着手来了!上次在殿上顶撞大王那股子硬气劲儿呢?现在知道害怕了?跑来献闺女赎罪?”
尤浑那张胖脸也耷拉着,满是阴霾:“可不是嘛!真当这皇宫是他家菜园子,想进就进,想赎罪就赎罪?大王的心思,那还不是咱哥俩在边上‘轻轻’点拨一下的事儿?他苏护的小命儿,是圆是扁,是蒸是煮,捏在谁手里?捏在咱俩手里!这小子,忒不识相!连点‘心意’都不知道孝敬孝敬,简直是茅坑里点灯——找死(屎)!”
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恶意和即将报复的快感。
龙德殿内,纣王正歪在龙椅上,一脸烦躁。
就在这时,当值太监小心翼翼地禀报:“大王,费仲大人求见。”
“让他滚进来。”纣王没好气地挥挥手。
不一会儿,费仲就跟只滑溜的老鼠似的溜了进来,扑通跪倒,行了大礼,然后抬起头,一脸“忠心耿耿”的模样:“启禀陛下,冀州苏护押送其女苏妲己,已在都城候旨。您看……怎么处置?”
一听“苏护”俩字,纣王“噌”地就坐直了,眼里怒火直冒:
“苏护?又是这个匹夫!当年在金殿上,就属他嗓门大,顶撞寡人!要不是你们几个拦着,寡人早把他剁了喂狗!寡人念了点旧情,放他滚回冀州,他倒好!”他猛地一拍龙案,震得笔架都跳了跳,“他敢在午门题反诗!‘永不朝商’?好大的狗胆!这是当众扇寡人的脸!寡人的脸是那么好打的吗?还有那崇侯虎,寡人命他去问罪,这苏护竟敢抵抗天兵,砍杀寡人的爱将!桩桩件件,哪一条不够他死一万次?!他现在倒想起来献女赎罪了?晚了!寡人看他是活腻歪了!”
费仲一看纣王这火气,心头暗喜,赶紧往火上浇油: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这天下的法度,那是为了万民而立,可不是为了您一个人的喜怒啊!可这苏护,他是什么?是叛臣!是逆贼!这种人不除,国法何在?国法要是废了,咱们这大商朝,还不得被天下诸侯笑话死?那可就真要完犊子了啊!”
纣王被费仲这顿“为国为民”的慷慨陈词说得一愣一愣的,怒火更旺,杀气也更盛:
“嗯!爱卿说得在理!好!好得很!明天殿上,寡人自有说法!”费仲见目的达到,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努力绷着,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晨光熹微,打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泛着冰冷的光。通往王宫的御道又长又直,透着一股压抑。禁城四顾,只有侍卫面无表情地矗立着。池边垂柳耷拉着枝条,偶尔几声鸟叫反而衬得周遭更静。
“咚——咚——嗡——”
沉重的钟鼓声撕破了清晨的宁静,宣告着早朝开始。文武百官穿着朝服,鱼贯而入,按品级站好。剑佩叮当作响,衣冠擦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空气中弥漫着皇家御用的龙涎香气。这帮大佬们表面上恭敬肃穆,心里都揣着各自的算盘,等着看今天的大戏。
纣王阴沉着脸,大步流星登上龙椅,一屁股坐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他声音冰冷,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话音还没落地呢,午门值班官就扯着嗓子喊起来了,声音带着点颤:
“报——!启禀大王!冀州侯苏护,押解其女苏妲己,已候旨午门外!特来请罪!”这声音像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朝堂,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纣王嘴角咧开一丝残酷的冷笑,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殿下:
“宣!”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在侍卫的押送下,缓缓走进大殿。是苏护,穿着最普通的麻布囚衣,头发散乱,脸色灰败,完全没了昔日一方诸侯的威风。他一进殿门,就“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丹墀之下,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音嘶哑绝望:
“罪臣苏护……叩见陛下!罪臣万死!万死难赎其罪啊!”
纣王死死盯着苏护,像要吃人:
“冀州苏护!你还敢来见寡人?!你那反诗刻在午门之上,‘永不朝商’四个字,墨迹怕是还没干透吧?崇侯虎奉寡人旨意前去问你罪状,你竟敢负隅顽抗,杀伤王师将领!你胆子都被狗吃了?!现在知道怕了?带着个美人儿就想一笔勾销?做梦!”
纣王越说越气,猛地站起来,指着苏护咆哮:
“来人啊!把这逆贼苏护,给寡人拖出去!”
他的吼声在大殿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就在午门!斩了他的脑袋!悬首示众!让天下人都看看,这就是蔑视王法、欺辱寡人的下场!”
轰——!
命令一下,整个朝堂如同炸开了锅!虽然早有预感,但真听到“悬首示众”这四个字,还是让所有人心惊肉跳!
几个膀大腰圆、杀气腾腾的殿前武士立刻应声而出,铁靴踏地的声音沉重得吓人。他们像抓小鸡仔一样,粗暴地架起跪在地上的苏护,拖着就往外走!
所有人的目光,或震惊,或怜悯,或冷漠,或算计,齐刷刷地看向殿门外那被拖向死亡的苏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