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清华园被蝉鸣泡得发涨，阳光透过白杨树叶，在大礼堂前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夏晴穿着学士服，手里攥着刚领到的毕业证，红色封皮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身后传来同学的起哄声，她回头时，正见于途穿着学士服背着手里捧着束向日葵，花盘大得快遮住他半张脸。
“恭喜毕业，夏晴同学。”他走近时，向日葵的花籽蹭到她的学士帽流苏，带着点微痒的触感。他的眼神里有藏不住的笑意，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像第一次在图书馆递纸条给她时那样。
夏晴接过花，指尖碰到他的手背，滚烫的温度混着阳光的热，让她想起四年前军训时，他托住她胳膊的那一下。“你也是啊，于途同学，恭喜你进入另一个阶段啦。”
于途挠挠头，耳尖泛着红，拿出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她时指节泛白，“给你的毕业礼物。”
信封里不是贺卡，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图纸。展开时，夏晴忍不住“哇”了一声——是幅手绘的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被用红笔标了出来，旁边写着“每颗星都有坐标，就像你的每个努力都有归宿”。星图右下角画着个小小的火箭，箭身上刻着“夏晴的征途”，旁边是他的签名。
“实验室的绘图仪打印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怕手画的你看不清楚。”
周围的同学开始起哄，有人喊“于途赶紧求婚啊”，有人拍着于途的肩膀笑“四年了，终于要结婚了”。夏晴的脸颊发烫，见于途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却还是往前站了半步，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夏晴，毕业快乐。以后不管你去了哪里，我的实验室永远为你留一盏灯。”
掌声和口哨声浪里，夏晴的眼眶有点热。她想起大三那年冬天，她在自习室改案例报告到凌晨，于途从航天系实验室过来，手里提着杯热奶茶，说“实验室的微波炉热的，怕凉了”；想起实习时他深夜给她送羊肉汤；想起他总把她的金融模型画成航天图纸，说“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枯燥了”。
毕业典礼结束后，两人坐在荷塘边的长椅上，学士服的流苏垂在腿边，被风吹得轻轻晃。夏晴翻着手机里的毕业照，有张是于途偷偷拍的——她站在学位授予台前，仰着头接毕业证，阳光落在她发顶，他在照片角落写了行小字：“我的女孩，要去更远的地方了。”
“下周就要去上海总部报到了？”于途的声音有点低，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长椅的木纹。
“嗯，”夏晴点头，把星图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信封，“投行部的轮岗计划，先去上海待两年，之后可能回北京。”她转头看他，“你们的项目进展怎么样了？上次说的新型隔热材料，通过验收了吗？”
于途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航标灯：“通过了！下周就要送样给航天局，如果测试没问题，可能会用在新一代载人飞船上。”
夏晴看着他眼里的光，觉得这个总在实验室和图纸间奔波的少年，谈起航天时的样子，比任何毕业致辞都要动人。“等你这个材料正式应用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我要在我的投资报告里，把它写成‘中国航天材料的里程碑’。”
于途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缱绻。“一定。”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个钥匙扣递给她——是缩小版的航天服模型，胸前印着“于途的首席顾问”，“上海的公寓钥匙我帮你弄好了，离你公司步行十分钟，楼下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店。”
夏晴捏着冰凉的钥匙扣，想起收拾行李时，在书箱底层发现的高中笔记本，最后一页贴着张便利贴，是于途的字迹：“夏晴，你的数学笔记借我看看？”后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那是他们故事开始的样子。
傍晚的阳光把荷塘染成金红色，于途帮夏晴把打包好的行李搬到校门口。纸箱上贴着他写的标签：“易碎——夏晴的金融书”“防潮——于途画的星图”“重要——两人的合照”。搬家公司的车停在路边，夏晴忽然转身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白衬衫里，闻到熟悉的洗衣液混着实验室消毒水的味道。
“等我回来。”她的声音有点发颤。
“我等你。”于途的手臂收得很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我的博士宿舍房间靠窗的位置，我给你留了半张书桌，你要是来上面一定放着你爱吃的糖炒栗子。”
车开走时，夏晴从后窗回头，见于途还站在原地，白衬衫在晚风中轻轻晃，像株倔强的白杨。她摸出那个星图信封，展开时发现里面还夹着张便签，是他的字迹：“上海的星空可能没北京亮，但我会每天给你发实验室的星图。另外，你的‘航天产业投资研究’笔记，我帮你扫描存档了，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把它写成书。”
车辆驶离北京时，夏晴看着窗外倒退的银杏道，忽然觉得，毕业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她会在上海的投行里分析企业的价值，他会在北京的实验室里计算航天器的运行数据，他们的轨道看似分开，却始终共享同一片星河——就像星图上的北斗七星，各自闪烁，却永远朝着同一个方向。
手机震了震，是于途发来的消息：“刚收到航天局的通知，我们的隔热材料入选了载人飞船备选方案。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看实物。”后面跟着个火箭发射的表情包，尾焰拖着长长的光，像在说：“等我，我们一起去更远的地方。”
夏晴看着屏幕笑了，指尖在对话框上敲：“好啊，到时候我请你吃上海最好的糖醋排骨，双份的。”
车窗外的夕阳正慢慢沉入地平线，把天空染成温柔的橘粉色。她知道，未来的日子里，她会在陆家嘴的写字楼里熬夜改报告，他会在清华园的实验室里调试模型，见面的时间或许会更少。但她觉得最好的爱情，从来不是形影不离，而是我知道你在为梦想奔跑，你也懂得我为何执着——就像北斗星永远指引方向，而他，永远是她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