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风卷着玉兰香掠过篮球场，看台已经坐满了人，加油声浪像涨潮的海水，一波波拍打着场边的记分牌。夏晴抱着两瓶冰镇矿泉水站在球员休息区，目光紧紧锁在球场上那个穿着13号球衣的身影上——于途正弓着身防守，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成深褐色，贴在饱满的额头上，篮球在他指尖灵活地转动，忽然一个变向突破，躲过对方的拦截，纵身跃起时，白色球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清晰的腰线。
“好球！”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夏晴的心跳也跟着漏了半拍，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水瓶，冰凉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帆布鞋上。
这是金融系和管理系的友谊赛，于途本来不打算参加，是翟亮硬把他拉来的，说“得让管理系看看，我们金融系不仅会算收益率，打球也照样能赢”。夏晴早上来占座时，翟亮还冲她挤眼睛：“于途说你来看，特意练了好几天的三分球，别让他失望啊。”
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于途快步走向休息区，球衣后背已经洇出大片深色的汗渍，贴在脊背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他刚在长椅上坐下，夏晴就递过一瓶水，瓶盖已经拧松了。“慢点喝。”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滚烫的温度像电流似的窜上来。
于途仰头灌了大半瓶水，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他抹了把嘴角的水渍，伸手揉了揉夏晴的头发，指腹穿过发丝时带着点汗湿的黏腻，却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刚才紧张了？”他笑着问，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点汗珠，像落了星子。
“才没有。”夏晴嘴硬，却把手里的毛巾递过去，“擦擦汗吧，看你头发都湿透了。”毛巾是她早上特意洗过的，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于途接过去往脸上一捂，忽然低笑出声：“是你喜欢的味道。”
旁边的翟亮凑过来，故意撞了撞于途的胳膊：“啧啧，这水喝的，比赢了比赛还甜。”他冲夏晴挤眼睛，“夏晴你是没看见，于途刚才投三分球的时候，眼睛都往你这边瞟，生怕你没看见。”
于途的耳尖红了红，没反驳，只是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上面还留着夏晴的指纹。夏晴被说得脸颊发烫，刚要转身，却被于途轻轻拉住了手腕。“下半场别站这儿，”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喘，“看台上太阳大，去那边遮阳棚底下待着。”
“我不怕。”夏晴摇摇头，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膝盖上——刚才抢篮板时不小心磕到了，“你打球小心点。”
于途看着她眼里的关切，忽然笑了，俯身凑近她耳边：“赢了请你吃糖醋排骨，双份的。”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引得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转身时差点撞到裁判，于途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渗进来，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下半场的比赛打得更激烈了。最后三分钟，双方比分咬得很紧，于途持球突破时被对方球员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夏晴的心猛地揪紧，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两步，见于途皱着眉撑起身，膝盖上的球衣已经磨了一层尘土，却还是一瘸一拐地跑回了赛场。
“于途这股劲啊……”翟亮在旁边感慨，“上次做航天模型也是，手指被划了道口子，缠着创可贴还接着拧螺丝。”
夏晴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场上那个倔强的身影。于途再次拿到球时，对方两名球员围了上来，他忽然一个急停转身，手腕轻轻一抖，篮球在空中划出道漂亮的弧线，稳稳落进篮筐——压哨三分。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哨声恰好响起。于途站在原地喘着气，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夏晴身上，像找到了锚点。他忽然笑了，左边嘴角的梨涡深深陷进去，在夕阳的金光里，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队友们涌上来把他团团抱住，往天上抛了两次，于途落地时踉跄了一下，目光还是没离开夏晴。她穿过喧闹的人群跑过去，递上水和新的毛巾，这次没敢碰他的手，只是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膝盖没事吧？我看你摔得挺重的。”
“没事。”于途接过水，指尖故意蹭过她的指尖，声音带着点得意的哑，“说了要赢给你看的。”他忽然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糖醋排骨，记得要双份。”
周围的起哄声浪里，夏晴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看着于途被队友簇拥着往更衣室走，背影挺拔得像株白杨，想起刚才他摔倒时，第一时间看向她的眼神——里面没有疼，只有怕她担心的慌张。
暮色漫上来时，于途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出来，白色t恤配牛仔裤，伤口被盖住了，夏晴撩起他的裤脚，只看到膝盖一小片红，才放下心。他自然地牵起夏晴的手，往食堂的方向走，指尖的薄茧蹭过她的掌心，带着点微麻的痒。
“刚才翟亮跟我说，”夏晴忽然开口，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你为了今天的比赛，把航天系的实验都往后推了。”
“就推了一天，本来也不是很急的。”于途低头看她，“而且……重要的比赛，当然要让重要的人来看。”
夏晴抬头时撞进他温柔的眼眸里。晚风卷着桂花香扑过来，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让人想起刚才球场上那个挥洒汗水的少年，和此刻牵着她的手、眼里只有她的男生，原来都是同一个人。
食堂里的糖醋排骨刚出锅，冒着热气。于途把最大的那块夹到她碗里，自己却没怎么动，只是看着她吃，嘴角挂着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