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透过百货公司的玻璃顶棚洒下来,三人站在琳琅满目的女儿节人形娃娃专柜前。
绢丝和服折射着柔光,陶偶白皙的面孔泛着瓷釉的温润。
好漂亮……
“所以——”萩原研二拿起一套穿着樱色打褂的亲王与亲王妃人偶,指尖轻轻拂过袖口的金线刺绣,“怎么今年突然想起来要弄这个?以前十四年可从来没见你提过。”
他侧头看向橘佳代,眼里带着好奇的探究。
橘佳代正弯腰打量一套坐在迷你屏风前的五人乐队娃娃,身上的皮夹克和铆钉闪闪发光,闻言头也不抬:“现在闲了呗,买点玩玩。”
她语气随意,却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持扇少女娃娃摆正。
“闲了?”松田阵平哼笑一声,手指戳了戳一个戴乌帽子的娃娃,“上个月是谁连续熬夜三天做报表的?”
“又赚钱了呗”,萩原研二很了解她,“口袋里有钱就会想要花到整数…嘿嘿,说中了~~”
“那叫阶段性忙碌——喂别碰那个,帽子要掉了!”她拍开他的手,自己把乌帽扶正,“再说,以前没摆是因为觉得麻烦。现在……”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觉得这个真的蛮好看的。”
萩原研二立刻凑近她耳边笑:“哇哦——我们tachi酱终于能欣赏传统美了?”
“滚。”她肘击他肋骨,却被笑着躲开。
松田阵平不知从哪个角落拎出个眼睛画得歪歪扭扭、腮红浓得像喝醉的丑娃娃,直接塞到橘佳代眼前:“这个适合你。”
“……你审美被机油熏坏了吗?”她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娃娃的帽子把它拎远,“这丑得晚上会做噩梦。”
“明明很生动,”松田阵平一本正经地指着娃娃的歪嘴,“像你早上喝到酸咖啡的表情。”
萩原研二爆笑出声,引来柜台店员疑惑的目光。
“哈哈”,她拿起龇牙咧嘴的鸦天狗,塞在松田阵平手里,“还不如这个。”
最终她选定了一套典雅的传统七段人形。
就在萩原研二准备付款时,橘佳代突然转身从促销筐里捞出那个被松田阵平推荐的丑娃娃,面无表情地塞进松田阵平敞开的工具包里:“你的审美遗产,自己背着。”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却没把娃娃掏出来,反而拉上了包链:“晚上放你床头。”
“敢放我就把它塞进你的马自达副驾驶里。”
萩原研二笑着摇头递出信用卡,阳光把三人脚下的影子拉得很长。
店员包装时,橘佳代忽然轻声说:“……其实是因为去年看到佐藤家摆的娃娃,挺好看的。”
另外两人同时顿住
松田阵平别开脸咳了一声,萩原则温柔地揉了揉她头发:“早说啊,明年给你买十五层的豪华款。”
“……七段已经没地方放了!”
“……还不如买点别的,反正过几天后,她们只会被我收起来。”
萩原研二把橘佳代塞给他的那个丑丑的鸦天狗挂在自己包上,“是是,要丢掉你又说很好看,要留着,越积越多越积越多。”
“不用担心,买了新房子哈哈哈哈”
“有钱啊——”
过了几天后
他们把一堆纸箱搬进屋子里
橘佳代兴冲冲拿来剪刀,把娃娃们从方框里解救出来。
傍晚的客厅铺满暖色调的夕阳,榻榻米上散落着女儿节娃娃的包装纸盒。
萩原研二正小心地将亲王与亲王妃人偶安置在最上层阶梯,松田阵平则是自信地把说明书一扔,开始组装迷你屏风。
电视里传来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上山财团今日宣布并购多家医疗器械公司,股价持续走高……」
“左了左了,”橘佳代跪坐在一旁,指挥着松田阵平调整屏风角度,“那个牡丹花纹要朝外——对,就这样。”她顺手将五个乐人娃娃按三味线、太鼓、笛子的顺序排开,指尖轻轻拂过娃娃和服上细腻的褶皱。
电视屏幕里出现上山社长意气风发的特写。
萩原研二摆弄着侍女娃娃的袖摆,瞟了一眼,转过头…?
“这不是”,他指着电视,“你妈妈……?还是长得像而已啊?”
“我妈啊”
“???”
松田阵平把最后一盏纸罩座灯放在阶梯末端:“难怪你这么有钱”
“这不是重点吧!”萩原研二连忙跑到电视机前,“都没跟我们说过,好伤心。”
“你们也没问啊,就像某些人不说自己上警校是干嘛的”,橘佳代把糖粉撒在旁边的菱形柏饼上,“所以娃娃摆好看点——说不定能骗到点好运。”
三人一时无话,只剩娃娃陶底座轻磕木阶的细微声响与电视里的掌声交织。
当橘佳代把丑娃娃偷偷塞进最下层角落时,松田阵平挑眉看她,她立刻瞪回去:“镇邪用的!”
电视上山社长的笑脸在暮色中泛着光,而榻榻米上,穿十二单衣的娃娃们静默地俯视着满桌甜点与三个各怀心事的大人。
“我想辞职了”,她突然开口。
“嗯”,松田阵平只是发出一个短暂的鼻音,继续手上的动作。
“嗯什么嗯啊!屏风不是用来给你搞成这种奇怪的样子,快点给我拼回去!!”
萩原研二给她让开路,去打松田阵平,他想的更多一些。
“辞职,然后回到母亲的公司工作吗?”
“安心啦,我不会跑到京都去的,那里无聊又死板。”
“哎——他们才觉得东京是乡下人吧?”
松田阵平老老实实把屏风弄回去,对京都的这种“歧视”很不屑:“只要是来东京生活过的,就不会想去京都的,无聊又死板”
“自己没词吗…”
“我学你说话呢”,他不知道在弄什么,橘佳代有种预感,她走过去抓起他的手。
“你果然把天皇换成这丑娃娃了……我要给你塞到副驾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