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落下第三粒灰尘，间隔了三秒。
江烬睁开眼睛，身体没动。
五指紧紧扣住桌沿，灵力顺着掌心流入袖中的焚天镜残片。镜子微微暖了一下，光芒被压住了，没有外泄。
他竖起耳朵，听着屋顶的动静。呼吸声藏得很深，但尘土掉落的节奏不对——这安静是人为控制的，不是风，也不是老鼠弄出来的。
墙角的火脉引线阵盘开始发烫。他往后退了一步，背靠石壁，左手轻轻贴在阵盘边缘。这里的灵气混乱，刚好能掩盖他自己体内灵力的波动。
他把焚天镜轻轻放在桌上，镜面斜对着房门。只要门一开，他就能从反光里看到进来的人影。
右手摸到腰间的短刀，抽出一半。刀身漆黑，不反光。他用拇指一推，整把刀滑进手里。
左手结印，焚天诀起手式。热流从丹田冲上来，顺着手臂涌向掌心。他没让火焰冒出来，只是把热度锁在皮肤下面。
门外，锁芯传来一丝极细的刮擦声。
是有人用灵力在腐蚀符文锁。
几乎就在同时，屋顶炸开了。
瓦片四溅，三道黑影从破洞跃下。落地无声，脚尖点地，刀已出鞘。三把刀分别扑向床铺的不同方位。
床上没人。
江烬站在墙角，右手握着短刀，左手掌心朝前。
“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轰的一声爆开。
木屑飞舞，两道黑影冲进来，刀锋直指屋内死角。他们动作极快，进门扫视一圈，立刻发现目标在角落。
五个人，瞬间完成合围。
屋子很小，五步就到头。死士站位精准，三人正面逼近，两人封锁左右。刀不出虚招，全是刺、削、挑，走的都是致命路线。他们的刀法一模一样，像是同一个地方训练出来的。
江烬没后退。
他脚下挪了半步，踩住阵盘引线的接缝处。那里有条旧裂痕，火脉的灵气会从缝隙漏出一点。他的鞋底压上去，切断了那丝外泄的热气。
左侧那个死士忽然顿了一下。
他原本锁定了江烬的位置，可那一瞬间，对方的气息好像被什么东西吞掉了一瞬，变得模糊不清。
但他没有迟疑，刀还是递了出去。
江烬矮身，短刀横拉，挡住刺向肋部的一刀。金属相撞，火花四溅，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借力转身，左手掌拍向地面。焚天诀催动，地面温度骤升。石砖出现细纹，热气往上冒。
两名死士脚步微微一乱。
江烬趁机后跳，再次背靠墙壁。他没去拿桌上的焚天镜，而是用脚尖一勾，把镜子踢到自己右脚边。镜面朝上，刚好能照出门外走廊的一段。
他眼角扫过镜面。
外面没人再进来。
五对一，全都在这屋里了。
正前方的死士抬手，做了个手势。三把刀同时压上，逼他移动。
江烬知道，一旦离开墙角，就会被逼到屋子中央。那里无遮无挡，五把刀能同时出手，他撑不过十息。
他左手猛地按向胸口。
焚天镜残片忽然闪了一下。
不是强光，而是一道转瞬即逝的赤金色波纹，像水面荡开的涟漪。那一瞬间，五个死士的动作都僵了半拍。
有人瞳孔猛然收缩。
这镜子……有问题。
江烬没管他们怎么想。他右手短刀往前虚划一刀，逼退最近的敌人，接着左脚用力蹬地，整个人扑向右边。
那边是窗户。
窗子很小，只能勉强钻过一个人。但窗框上有符文锁，外面还加了铁栅栏。
他不是要逃。
他是要打乱对方的阵型。
死士果然追上来。右侧两人加快脚步，封住窗户方向。
就在他们跨步的刹那，江烬猛地转身，不是撞窗，而是回扑墙角。
他早就算好了距离。
左手掌心贴地，焚天诀全力运转。热流顺着火脉引线倒灌进阵盘，阵盘嗡地一震，发出一声低鸣。
这是违规操作。
阵盘连着整个弟子区的火脉监测系统。强行逆向导流，会触发警报延迟——但不会立刻响起。
可它会造成一瞬间的灵力紊乱。
屋内空气扭曲了一下。
五名死士同时感到脚下不稳。
江烬就等这一刻。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焚天镜，左手持镜，右手短刀横在胸前。
“你们是谁的人？”
没人回答。
为首的死士左手腕一翻，灰巾下露出一道烙印——暗红色的“江”字，形状像火焰封印。
江家死士。
果然是主家来的。
江烬冷笑：“彭烈派你们来的？”
死士依旧沉默。但他们的眼神变了。
有警惕，也有杀意。
这就够了。
他知道幕后是谁。
也知道自己今晚必须活下来。
否则，明天焚天殿就不会再有37号房间。
死士再次压上。
这一次，他们不再试探。三人正面强攻，刀光连成一片。另外两人绕后，一人盯着他右手，一人封锁退路。
江烬举刀硬接一击，火星四溅。对方力气很大，震得他手臂发酸。
他左手焚天镜往前一送。
镜面反射走廊灯光，一道赤金光扫过最左边死士的眼睛。
那人闷哼一声，手抖了一下。
江烬立刻反击，短刀削向对方手腕。死士收手很快，只划破了布袍。
但缺口已经打开。
江烬不再防守。
他主动上前一步，短刀划出弧线，逼开两把刀。焚天诀运到极致，掌心滚烫，随时能爆出火焰。
可他没放。
他还在等。
等一个破绽。
死士显然受过严格训练，配合默契。一人进攻，其他人立刻补位。他们的刀没有花招，只求效率，每一击都冲着要害去。
江烬肩头被划了一道，衣服裂开，皮肉火辣辣地疼。
他咬牙后退，脚跟撞到了桌子腿。
桌上的水杯被震倒，水洒在地上。
水碰到他刚才掌心留下的热痕，瞬间蒸腾起一层白雾。
雾很淡，但在夜里，足够干扰视线。
江烬动了。
他左手猛地把焚天镜砸向地面。
不是真砸，而是斜着甩出去。镜子贴着地面滑行，镜面朝上，刚好卡在两块石砖的缝隙里。
他能从镜子里看清每个人的位置。
五名死士同时扑上。
刀光如雨。
江烬矮身，短刀横扫，挡住劈向膝盖的一刀。他顺势滚地，避开背后的偷袭，手肘撞翻椅子。
椅子倒下，挡住一名死士的追击路线。
他借机起身，背靠墙壁，呼吸急促。
五个人，一个都没受伤。
但他已经摸清了他们的节奏——每攻三招后，会有半息的换气空档。
就是现在。
江烬左手结印，焚天诀催到极限。掌心温度飙升，皮肤发红。
他准备放火。
可就在这时，门外走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是巡逻执事？
还是更多的死士？
江烬眼神一紧。
他不能分心。
屋内五名死士再次压上，刀锋离他咽喉只剩三寸。
他抬起左手，焚天镜对准正前方。
镜面映出死士狰狞的双眼。
江烬张嘴，吐出两个字：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