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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丫紧闭着双眼,看似沉睡,全部的心神却早已沉入体内,在小心翼翼地触摸、感知着那一道新诞生的“奇迹”。

丹田处,那丝细若游丝却精纯异常的灵气,正以一种缓慢而恒定的速度自行流转。它并不遵循任何已知的经脉路线——因为她根本未曾修炼任何功法——却以某种独特的韵律,在丹田那方寸之地的混沌中,运动着。它太微弱了,若以量计,或许尚不及正常引气入体成功的练气期一层修士,但其“质”,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凝与纯粹,仿佛剥离了世间所有属性,只余下最本源的“能量”形态。

空有境界,却无运用之法。韩小丫尝试着,如同用意念移动物体般,集中精神,试图驱动那丝灵气。

一次,两次……十次……

灵气依旧故我地盘旋,对她的意志置若罔闻。它们仿佛是高傲的君王,固守着自己的疆域,拒绝听从任何调遣。几次强行的意念冲击,反而让她感到一阵细微的精神刺痛,灵魂与这“窃”来的力量之间,似乎隔着一层坚韧而透明的壁障。

挫败感如同阴冷的潮水,细细地漫上心头。但她迅速将其压下。姬元昊的理性告诉她,这已是侥天之幸,是绝境中硬生生撕开的一道裂口。奢求一步登天,才是取死之道。

既然无法直接驱动,她便转换了方向。开始将意念如同触角般,以丹田为中心,缓缓向外延伸,去感知这丝灵气存在后,自身与外界产生的微妙联系。

起初,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与身体内部的杂音——血液流淌的汩汩声,心脏搏动的沉闷回响,肠胃蠕动的细微咕噜。但渐渐地,当她将心神彻底沉浸,摒弃噪声之后,一些前所未有的“信号”开始穿透这层凡俗的屏障,如同收音机调准了某个微弱的频道。

首先变得清晰的,是身边母亲韩氏和大哥韩铸的呼吸。那不仅仅是声音,更仿佛能“听”到他们气息和空气中灵气的结合,感受到那气息中蕴含的、属于凡人的生命律动,显得凝滞而笨拙,不像自己与灵气的结合的轻灵。韩铸的呼吸稍显急促,带着少年人未褪的活力;而韩氏的呼吸则深长而缓慢,每一次呼气,都仿佛带着白日劳累积攒下的辛酸。

这并非听觉的增强,而是一种……灵觉的映照。

她心中微动,将这份感知努力投向更远处。

草屋之外,院落的景象虽未亲见,却在她“心”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那口水井,在灵觉中是一个微小的、散发着清凉水汽的节点;墙角那丛野草,则散发着极其淡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代表着“生”的光点;甚至泥土之下,冬眠虫豸那陷入沉寂的微弱生机,零星地闪烁在她的感知边缘。

最让她心神震动的变化,发生在她“看”向空气本身之时。

以往,空气就是空气,无色无味,承载着风与尘埃。但此刻,在她高度集中的灵觉视野里,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暗中,开始浮现出无数极其细微、色彩各异、如同尘埃般漂浮闪烁的光点轮廓。似雾非雾,可以感知到这些光点和自己的联系,近处的稍微强烈,远处的就略有略无了。

这些是五行灵气彻底沉寂、或与杂质混合后的状态,对于修士而言,几近于无。但在这些灰暗光点之间,偶尔会掠过一丝极其淡薄、几乎难以捕捉的乳白色光丝,它们比发丝还要纤细万倍,灵动而飘逸,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这便是天地间游离的、可供吸收的原始灵气,只是在这五里沟的贫瘠之地,稀薄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她“看”到,当自己丹田内那丝本源灵气自行流转时,周身毛孔仿佛化作了无数个微小的旋涡,产生着极其微弱的吸力。那些空气中稀薄的乳白色灵气的光丝,受到这吸力的牵引,缓慢地、一星半点地融入她的身体,最终汇入丹田,被那丝本源灵气如同君王接纳贡品般,吞噬、同化,使其自身微不可察地似乎壮大了一丝。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若无特殊机缘,按此速度积累,恐怕数年也未必能突破。

然而,这验证了的的确确踏上了修仙之路。这不再是脑海中的计划与幻想,而是切实发生在身体内的真实。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让她几乎要战栗起来,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抑制住那几乎脱口而出的呐喊。

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韩小丫开始更加勤奋地“练习”这种灵觉感知。白天,在劳作间隙,她会假装发呆,实则将灵觉悄然蔓延开去,感知着村庄里生灵的气息,感知着风中带来的、远山草木的微弱生机。夜晚,则是她全力沉浸在这种感知中的最佳时刻。

数日之后,她对这种能力的运用渐渐熟练了一些,感知的范围也从周身数丈,扩大到了十余丈。虽然依旧无法驱动灵力施展任何法术,但这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让她对这个世界的观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层面。

这一切的感知,都极其模糊,如同高度近视者摘掉眼镜后看到的世界。但对她而言,这已是颠覆性的变化。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接受凡俗信息的韩小丫,她开始能“阅读”这个世界另一层面的、无声的语言。

同时,她对灵气浓度的感知,也让她对未来的道路有了更清晰的规划。五里沟,是绝对的灵气荒漠。留在这里,哪怕苦修十年,恐怕也难有寸进。必须离开,前往灵气相对浓郁,或者至少是修仙者可能出没的地方。

而第一个明确的目标,在她心中愈发清晰——嘉元城。

根据原着剧情,韩立在解决七玄门危机、初步掌握长春功后,下山的第一个重要地点,便是这镜州第一大城。那里凡俗与低阶修仙者交织,是韩立获取暖阳宝玉、结识墨家姐妹、并初步接触真正修仙界交易(太南小会信息)的起点。

“韩立将至,风云将起……”韩小丫在心中默念。她对韩立的行程了如指掌。按照时间推算,韩立离家已有一段时日,七玄门的考核、墨大夫的夺舍危机应当已经发生。那么,他前往嘉元城的时间,已然不远。

她不能再等了。

嘉元城,对于此时的她而言,代表着几个至关重要的可能:

其一,那里是墨府所在。墨大夫接触了低阶修仙者,其府中是否还藏有除了暖阳宝玉之外,与其他修仙者联系的物品?或者某些未被韩立发现的、与修仙相关的零散记载?哪怕只是一鳞半爪,也可能成为她的线索。

其二,嘉元城作为交通枢纽,商贸繁盛,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在那里,更容易打听到关于“太南小会”这类低阶修士集会的具体信息、时间、地点。这是她获取功法最直接、也最可能的途径。

其三,或许能在韩立引发的混乱中,凭借先知,浑水摸鱼,获取一些微末资源?这个念头有些冒险,需要极其谨慎的谋划。

目标既定,接下来便是如何实现。

一个十岁的女童,如何能独自、且合理地前往数千里外的嘉元城?直接显露修为是自寻死路,只会被当成妖孽。必须借助凡俗的力量,寻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家人同意,至少是默许她离开小山村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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