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一中,停课了。
官方给出的理由是“校舍设施突发重大安全隐患,需紧急全面检修”,同时“部分学生因突发状况需休养观察”。冠冕堂皇的通告背后,是那晚无法言说的狼藉与恐慌。学校给我们全校师生,放了整整三天的假。
这三天假期,来得突兀,也来得沉重。
明面上的原因,自然是学校被砸得不成样子,门窗破碎,桌椅损毁,教学设施瘫痪,确实需要时间紧急修缮。 工地的围挡迅速立了起来,工人的身影和器械的轰鸣声取代了往日的读书声,像是在努力抹去那一夜留下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但更深层、也更难以启齿的原因,是那晚的混乱和暴力,确实让不少学生身心受创。 除了极少数在推搡拉扯中受了轻伤被送医的,更多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需要时间平复心理的创伤。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在停课的三天里,通过无形的网络,在每一个学生家庭中发酵、蔓延。
我待在庄园里,没有外出。这三天,像是暴风雨过后短暂的、诡异的平静。父亲没有就此事再多问一句,仿佛那晚的雷霆手段和随后的一百万捐款,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曼姨那边也悄无声息,意味着官方层面的压力已被彻底抚平。
但我能感觉到,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寂静笼罩着周围。佣人们做事更加轻手轻脚,看我的眼神里,除了往日的恭敬,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甚至是一丝恐惧。姐姐温宁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给我端来茶水,眼神复杂。
我知道,事情并没有真正结束。
那个躲在暗处的对手,经此一役,必然更加警惕,也更深刻地认识到了我的威胁性和行事风格。他(她)的隐忍,某种程度上比直接跳出来报复更可怕。这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何时会再次发动致命一击。
而学校里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学生和老师,他们的恐惧不会因为三天假期和学校的修缮而消失。那晚的阴影,会像烙印一样刻在他们心里。当我三天后重返校园时,将要面对的,是一个表面被修复、内里却布满裂痕和恐惧的环境。我是他们恐惧的源头,这种孤立,比任何直接的敌意更让人窒息。
阿成依旧每天准时出现,但话更少了。天仔腿伤未愈,还在家中休养,偶尔发来信息,字里行间除了感激,也透着一丝后怕和对我行事手段的震惊。
这三天,我大部分时间待在书房里,看似在看书,思绪却飘得很远。我在复盘,在推演。那个高三的、有背景的女生?还是另有其人?下一次,他们会用什么方式?我又该如何应对?
三天假期,像是一个缓冲带,也是一个酝酿着新风暴的临界点。 它让表面的伤口有时间结痂,却也让暗处的脓疮继续滋生。
温庭言,你用绝对的暴力暂时压制了局面,却也让自己陷入了更深的孤独和更复杂的敌暗我明的困境。三天后,当你重返那片被修复的废墟,你要面对的,将是一个更加微妙、更加危险的新战场。过去的规则已被彻底粉碎,新的秩序,将在无声的对抗中,艰难地重新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