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计划是被院子里的扫雪声吵醒的。他揉了揉眼睛,发现杨淑婷已经不在炕上了,只有朵朵还在熟睡,小脸红扑扑的。
他穿上衣服走出屋,看见杨淑婷正和母亲一起扫院子里的积雪。她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头发用围巾包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有些憔悴。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没有说话,又低下头继续扫雪。
李计划的心里有些发虚,想起了昨晚杨淑婷偷偷看手机的事。他走过去,拿起墙角的扫帚:“妈,淑婷,你们歇会儿,我来扫。”
“不用了,快扫完了。”母亲笑了笑,“你刚回来,好好歇着。”
杨淑婷也摇了摇头,依旧沉默地扫着雪。李计划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疑云又冒了出来——她昨晚到底在看什么?那个“同事”到底是谁?
早饭时,气氛依旧有些沉闷。朵朵倒是很开心,拿着李计划买的小熊,不停地按开关,听小熊唱歌。李计划和杨淑婷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给朵朵夹菜。
吃完早饭,李计划说要去镇上给手机充话费,顺便买点东西。他其实是想找个机会给兰兰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也问问她那边的情况。
他站在小卖部旁边的一个台阶上,拨通了兰兰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兰兰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计划哥?是你吗?”
“嗯,是我。”李计划的声音压低了些,“我到家了,一切都好,你别担心。”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兰兰的声音有些委屈,“我想你了,计划哥。”
“我也想你。”李计划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起来,“等我这边的事处理完了,就回去找你。”
“好,我等你。”兰兰的声音带着期待,“对了,计划哥,你上次说的那个带阳台的房子,我已经帮你问过了,房东说可以月租,价格也不贵……”
兰兰还在说着房子的事,李计划听得很入神,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走近。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计划,你在这儿给谁打电话呢,笑得那么开心?妈让你买的酱油买了吗?”
是杨淑婷!
李计划心里“咯噔”一下,吓得差点把电话掉在地上。他下意识地回头,看见杨淑婷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正疑惑地看着他。
“淑婷?你怎么来了?”李计划的声音有些慌乱。
电话那头的兰兰也听到了动静,疑惑地问:“计划哥,怎么了?是谁在喊你啊?”
李计划脑子一乱,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没事,兰兰,是……是我妈让淑婷来叫我……”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坏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
李计划能清楚地看到,杨淑婷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震惊,再到难以置信。她手里的菜篮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土豆滚了出来。
“兰兰?”杨淑婷的声音颤抖着,一字一句地问,“兰兰是谁?”
李计划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赶紧对着电话说:“兰兰,我先挂了,回头再给你打。”说完,不等兰兰回应,就匆忙挂了电话。
“淑婷,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李计划快步走到杨淑婷面前,试图拉住她的手。
杨淑婷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解释?解释什么?兰兰是谁?是你那个‘同事’吗?是你跟她一起租房子住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炮弹一样砸向李计划,让他无从招架。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露馅了。
“淑婷,兰兰就是我的一个同事,我们……我们只是合租,因为新站点太远,合租能省点钱,你别误会。”李计划急得满头大汗,胡乱编造着谎言。
杨淑婷冷笑一声:“李计划,你当我是傻子吗?一个同事,会让你这么温柔地跟她说话?会让你惦记着租房子的事?”
李计划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杨淑婷失望的眼神,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慌乱。
就在这时,杨淑婷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脸色瞬间变得和李计划一样苍白。她赶紧按了拒接,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这个小动作,被李计划看得一清二楚。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杨淑婷也有秘密。那个经常给她打电话、让她如此慌乱的“同事”,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同事。
两人对视着,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尴尬。
他们都知道了对方有问题,都抓住了对方的把柄。
李计划看着杨淑婷,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荒谬的感觉。他自己背着她出轨,现在却发现她也背着自己做了同样的事。如果他现在揭穿杨淑婷,杨淑婷肯定也会把他和兰兰的事捅出来。到时候,不仅这个家会散,他们在父母面前也抬不起头,朵朵更是会受到伤害。
杨淑婷也在心里快速地盘算着。她知道李计划已经怀疑她了,如果她现在闹起来,李计划肯定会破罐子破摔,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到时候,她不仅会失去这个家,还会被人戳脊梁骨。
沉默了很久,李计划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淑婷,我们……我们先回去吧,别在这里让人看笑话。”
杨淑婷没有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菜篮子,默默地往回走。
李计划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积雪的小路往家走。路上的积雪很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像是在嘲笑他们的狼狈。
他们都没有再提刚才的事,也没有再问对方的秘密。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一旦捅破那层窗户纸,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他们选择了沉默,选择了不揭穿对方。
但这沉默,却比争吵更让人难受。它像一层厚厚的冰,冻住了他们之间仅存的那一点温情,也预示着,这个家,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回到家,他们像往常一样吃饭、照顾朵朵,可彼此之间却再也没有了交流。晚上睡觉时,他们依旧背对着背,中间隔着熟睡的朵朵,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都知道,这场心照不宣的沉默,不会持续太久。总有一天,所有的秘密都会被揭开,到时候,他们将不得不面对最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