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黎将密信贴身收好,指尖仍残留着云纹笺的微凉触感。她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被秋风卷起的落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此刻绝非慌乱之时,祁悦灵布下的局已悄然收紧,唯有冷静彻查,才能找到破局的关键。
“此事绝不能声张,一旦走漏风声,祁悦灵必会提前动手。”她转过身,目光落在苏知衍、陆玉景与付乐云身上,语气沉稳如铁,“苏知衍,你从护卫队中挑选二十名最可靠的人手,乔装成商贩、杂役,暗中监视大皇女府的往来人员,尤其要盯紧府中对外传递的书信、物资,每一笔交接都要记录清楚,切记不可暴露身份;陆玉景,你熟悉账目之道,立刻去户部调取大皇女府近五年的用度账册,重点查‘赏赐’‘采买’类支出,看是否有大额不明款项,或是与北狄商户的隐秘交易记录;付乐云,你联系太女府在边境的暗线,打探北狄近期的动向,特别是兵力部署与粮草运输情况,确认他们是否真如密信所说,在边境集结了骑兵。”
“是,殿下!”三人齐声领命,转身快步离去,连脚步声都透着紧迫。
苏知衍回到护卫队驻地后,当即挑选了二十名擅长隐匿的侍卫——他们中有曾在江湖行走的镖师,有熟悉京城街巷的本地人,甚至有会模仿商贩叫卖的老手。苏知衍亲自交代任务:“你们分成五组,每组四人,分别守在大皇女府的东、西、南、北四门,还有府后那条小巷。重点盯紧深夜出入的人,尤其是携带木盒、布包的,一旦发现异常,立刻跟踪,记下药引交接的地点、人物,切勿擅自行动。”
侍卫们领命后,当天傍晚就乔装出发。守在南门的一组很快有了发现——入夜后,一个穿着粗布衣裳、背着竹篓的男子从大皇女府侧门走出,竹篓上盖着破旧的布,却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个方形木盒的轮廓。侍卫们悄悄跟上,只见男子穿过三条街巷,拐进京郊的一处破庙,将竹篓交给一个戴着斗笠的人,两人没有交谈,只是交换了一个信物,戴斗笠的人便提着竹篓,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侍卫们不敢靠太近,只能远远跟着,直到看到戴斗笠的人将竹篓交给一辆等候在官道旁的马车,马车快马加鞭驶向北方——那正是通往北狄边境的方向。侍卫们立刻将这一情况禀报给苏知衍,苏知衍心中一沉:看来祁悦灵与北狄的联络,远比想象中频繁。
与此同时,陆玉景也在户部的账册库中忙碌起来。堆积如山的账册散发着陈旧的纸张味,陆玉景从最底层翻出大皇女府的账册,一页页仔细核对。前两年的账目还算规整,“赏赐”类支出多是给府中下人、或是赠与宗室的寻常物件,数额不大;但从三年前开始,账册上突然多了一笔笔标注为“赏赐边地勋贵”的支出,每次数额都在五千两以上,却没有记录受赏人的具体姓名与身份,且支出时间都集中在每年的三月、九月——这两个月份,正是北狄使者常来京城的时间。
“果然有问题!”陆玉景将这些异常账目一一抄录下来,又去查了同期的商户交易记录,发现大皇女府曾通过一家名为“北源商行”的店铺,多次采买粮草、布匹,而这家商行的老板,正是北狄人!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更印证了祁悦灵与北狄存在隐秘交易。
付乐云那边则传来了更令人忧心的消息。三日后,边境暗线的书信送到京城,信中写道:“北狄近期在燕云边境集结了两万骑兵,名义上是筹备‘秋猎’,实则在边境修筑临时营寨,粮草运输频繁,且骑兵多配备精良的弯刀、弓箭,不似寻常秋猎的装备。暗线还打探到,北狄的将领近期多次与大皇女府派去的人会面,具体商议内容未知,但每次会面后,北狄的士兵训练都更加密集。”
付乐云拿着书信,快步赶往太女府,恰好遇到也来汇报情况的苏知衍与陆玉景。三人在书房外等候,脸上都带着凝重——苏知衍的监视记录、陆玉景的异常账目、付乐云的边境情报,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结论:祁悦灵不仅与北狄勾结,还在暗中筹备一场颠覆,而密信中提到的“待秋收后”,正是北狄秋猎的时间,也是大启皇室即将举行祭天典的日子。
“祭天典……”祁星黎看着三人递上来的证据,指尖轻轻敲击桌案,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母皇会在祭天典上亲自主持仪式,届时京城的兵力会集中在天坛附近,祁悦灵若是在此时动手,内外呼应,确实能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而她口中的‘除碍眼者’,恐怕就是想在祭天典前后,对母皇或我下手。”
苏知衍立刻道:“殿下,不如我们现在就将这些证据呈给陛下,请求陛下下令软禁祁悦灵?”
祁星黎摇了摇头:“证据还不够。这些只是间接线索,没有祁悦灵与北狄勾结的直接证据,比如她亲笔写的密信、与北狄将领的盟约。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她在京中联络了哪些‘旧部’,若是现在动手,那些人很可能会狗急跳墙,提前发动叛乱。”
她站起身,目光坚定:“继续查!苏知衍,想办法截获一封大皇女府送往北狄的书信,最好是有祁悦灵署名的;陆玉景,顺着‘北源商行’这条线查下去,找到他们与北狄交易的直接凭证;付乐云,让边境暗线再探,确认北狄骑兵的具体动向,以及他们约定的动手时间。我们必须在祭天典前,拿到确凿证据,将祁悦灵的阴谋彻底粉碎。”
夜色渐深,太女府的书房依旧亮着烛火。祁星黎看着桌上的证据,心中清楚,这场暗中的较量,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一步也不能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