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次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状况。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希然跳下车,表情异常严肃地点头:“大事,绝对是大事!快跟我来!”
说完就朝着一个方向小跑起来。
健次心头一紧,赶紧跟上。
却只见她目标明确,一路小跑,最终停在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流动摊贩前。
那是一家挂着“广西正宗螺蛳粉”牌子的小推车。
“这就是你说的大事啊?”
健次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螺蛳粉摊,哭笑不得地问道。
陈希然歪着头,反倒露出疑惑的表情:“在北京能吃到正宗的广西螺蛳粉,难道不算大事吗?”
说完便抢先一步走到摊前,利落地对老板说:“两份螺蛳粉,其中一份多加酸笋。”
同时迅速偷偷付了钱,不让健次再有抢单的机会。
健次没注意到她后面的动作,选了旁边的小桌子坐下。
陈希然坐到他对面,略带遗憾地嘟囔:“可惜电影没看完。”
“没关系,”健次笑了笑,眼神温和,“下次再看就好了。”
陈希然愣了一下,随即轻声笑道:“不愧是你,言之有理。”
这时老板端上两碗热腾腾的螺蛳粉,其中一碗堆满了酸笋。
陈希然自然地把它推到健次面前。
看到家乡的味道,特别是那份特意多加的酸笋,健次的眼眶明显微微发红。
见到他情绪波动,陈希然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
其实此刻的她,也在思念着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家。
她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健次一怔,觉得面前的女孩既奇怪又莫名熟悉。
“快吃吧,”她递过筷子,掩饰着情绪,“等会要来不及点名了。”
说着,就往自己的螺蛳粉上加入了大量的香菜。“香菜,螺蛳粉绝配。”
健次开心地吃起来,陈希然则在心中感慨:这味道比2024年普遍的外卖螺蛳粉正宗多了。
而且,她永远也不会有下一个2003年,和偶像在北京街头共享一碗螺蛳粉的夜晚了。
“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她半开玩笑地问道。
健次抬头,露出真诚的笑容:“当然。”
“那以后,”她眨眨眼,半真半假地说,“如果你哪天做螺蛳粉相关产业,可得记得此刻——我们一起在路边吃螺蛳粉的回忆哟。”
健次若有其事地点头,语气认真:“我?我现在只想努力做一名优秀舞者。”
但顿了顿,又轻声补充:“不过,要是能让在外打拼的人,随时都能吃到地道的家乡味,确实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沉默片刻。
“老友粉。”
健次忽然开口。
陈希然正开心地吸溜着米粉,听到这句话猛地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老友粉。”健次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却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如果真有从事这一行的那一天,我会取名‘老友粉’。”
“老…老友粉?”陈希然彻底怔住了,手中的筷子差点滑落。
她脑中嗡嗡作响。
在原本的时空里,檀健次长大后确实自己开了一家螺蛳粉厂。
品牌名叫“健次e家”,而其中最经典的一款产品,正是以“老友粉”命名。
此刻,她感到一阵时空错乱的眩晕。
经典的祖父悖论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如果一个人穿越回过去杀死了自己的祖父,那么他自己就不会出生。
但如果他不存在,又该如何完成这场谋杀?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不也正陷入同样的逻辑旋涡吗?
她因“未来”那个爆火的檀健次而成为粉丝,穿越回来了解他的一切喜好,试图以路人的身份介入他的人生。
可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次“巧合”的关怀,难道不正是构建“未来”的一部分?
甚至可能,正是她此刻的言行,在无形中塑造了那个她所熟悉的“未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尚且青涩的少年。
他无意间说出的这句话,究竟是她无意间促成的“改变”,还是历史本就注定发生的“必然”?
如果“老友粉”的创意本就源于这个夜晚,源于她带来的这场逃课和这碗螺蛳粉,那她穿越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是旁观者,还是……推动者?
“怎么了?”健次察觉到她的失神,疑惑地问道,“这个名字不好吗?”
陈希然猛地回神,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很好……特别好。”
只是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沉重得超乎想象。
陈希然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掉进过几次石灰池?”
“一次呀,”健次不假思索地回答,嗦了一口粉。
“小时候掉过一次还能掉第二次,那也太迷糊了。”他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
一次? 陈希然的心猛地一沉。
她清楚记得考古时看到的采访,他明明说的是两次。
这个细微的差异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某种既定的认知。
她立刻联想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檀健次16岁那年因练舞导致脊椎受伤,不得不注射闭骨针。
这件事…是不是也同样有可能被改变?
她无意识地掏出手机想看时间,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完了!点名要迟到了!”
健次还想着返回摊位付钱,却被她一把拽住胳膊,不由分说地拉着就跑:“带你体验刺激的霸王餐!GoGoGo!出发啦!”
“等等!钱还没…”健次试图刹车,却被她更大的力道拖着向前。
陈希然边跑边回头,朝他扮了个调皮的鬼脸:“我早付过啦!小——迷——糊——”
“小迷糊”三个字像一把钥匙,轻轻转动了健次记忆深处。
一股模糊又熟悉的暖意掠过心头,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谁用这样带着无奈又亲昵的语气这样喊过他。
但前方那人奔跑的背影和咋咋呼呼的喊声很快打断了他的恍惚。
夜风迎面扑来,陈希然放肆地奔跑着,裙摆和发丝在身后飞扬。
这种不顾一切的狂奔,是她在那压抑紧绷的2024年里从未有过的体验,是一种甩开所有烦恼的纯粹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