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炭笔碎裂的轻响,在寂静的房间内如同惊雷。
伏案的张癞子身体猛地一僵,几乎是本能地就要转头。
千钧一发!
林峰眼中厉色爆闪。
蓄势待发的手刀没有丝毫犹豫,以雷霆之势,精准无比地狠狠劈在张癞子后颈的哑门穴上。
力量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要瞬间制服,又不能致命。
“呃!”张癞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眼前一黑,身体如同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地向旁边瘫倒,手中的账本和算盘“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林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张癞子瘫软的身体,避免他砸在地上发出更大的声响。
同时,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掉在地上的账本——封皮是深蓝色的,并非老孙头说的黑色。
这只是普通流水账。
真正的黑皮账本还在铁柜里。
他迅速将昏迷的张癞子拖到床边,用撕下的布条将其手脚捆住,嘴巴塞严实。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林峰才靠在桌边,剧烈地喘息起来。
刚才瞬间的爆发几乎耗尽了他强行提起的最后一丝力气,腹部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液体再次渗出,染红了勒紧的布条。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滑落。
他不敢耽搁,目光立刻投向桌下那个黑沉沉的铁柜。
柜门上挂着一把黄铜大锁,锁孔复杂。
钥匙!钥匙一定在张癞子身上。
林峰立刻蹲下身,在昏迷的张癞子身上摸索。
很快,在他腰间一个隐蔽的内袋里,摸到了一串冰凉的钥匙,共有三把。
他拿起钥匙,回到铁柜前。
借着桌上摇曳的烛光,他仔细观察锁孔的形状,然后拿起那串钥匙,一把一把地尝试。
第一把,插不进。
第二把,插进去了,但拧不动。
第三把…插进去了!轻轻一拧!
“咔哒!”
一声轻响,锁开了!
林峰心中狂跳。
他迅速拉开沉重的铁柜门。
柜子里空间不大,只放着几本账册和一些散碎银两、借据。
他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那本——黑色硬皮封面,没有任何标记,透着一股隐秘的气息。
黑皮账本。
他一把将其抓了出来。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握着张癞子和吴良的命脉。
来不及细看,他迅速将账本塞进自己怀里(紧贴着腹部伤口的布条内侧,用布条勒住固定)。
然后,他快速扫了一眼柜子里的其他东西——几份按着手印的借据(高利贷),一小包金银首饰(可能是抵押物)。
他目光一凝,看到首饰包旁边,还有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册子,上面没有任何字迹。
直觉告诉他,这可能也是重要东西,他毫不犹豫,一把抓起,也塞进怀里。
关上铁柜门,重新挂上锁(但没有锁死,只是虚挂上,制造未动过的假象)。
林峰迅速环顾房间,确认没有留下明显痕迹(除了地上那截踩碎的炭笔)。
他走到窗边,准备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他准备推开窗户的瞬间。
“叮铃铃——!!!”
一阵刺耳至极的铜铃声骤然从楼下门口方向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
警报!有人触动了楼下的警报机关。
林峰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糟了!
一定是刚才踩碎炭笔的动静,或者拖动张癞子时极其轻微的声响,引起了楼下守卫的警觉。
他们触发了某种报警装置。
“有贼!楼上!三爷房间!”
“快来人啊!”
楼下瞬间响起守卫惊慌的叫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火把的光芒在窗外晃动起来。
被发现了!
林峰眼中寒光爆射!
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推开窗户,但已经晚了。
“在那!窗户!贼要跑!”
“放箭!拦住他!”
楼下守卫发现了推开窗户的林峰,立刻有人张弓搭箭!
“嗖!嗖!”
两支劲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擦着林峰的身体射在窗框上,木屑纷飞。
林峰猛地缩回身体,背靠墙壁,心脏狂跳。
硬闯窗户已经不可能了!楼下至少聚集了四五个守卫,还有弓箭手。
他迅速扫视房间。
唯一的出口被堵死,楼梯方向已经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守卫正冲上来。
“撞门!快!保护三爷!”门外传来守卫的怒吼和撞门声,木门被撞得砰砰作响,灰尘簌簌落下。
怎么办?
林峰的目光如同闪电般扫过房间:桌子、椅子、床、柜子…窗户被封锁,门口即将被攻破。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房间角落——那里有一个半人高的、用来装杂物的破旧大木箱,盖子虚掩着。
没有时间思考了。
“砰!”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撞开,几个手持钢刀、火把的守卫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贼人呢?!”
“三爷!三爷在地上!被绑了!”
“窗户开着!贼跳窗跑了?”一个守卫冲到窗边张望。
就在守卫们冲进来、注意力被昏迷的张癞子和敞开的窗户吸引的瞬间。
林峰如同鬼魅般,利用门口守卫撞门制造的门板遮挡和房间内光线的死角,一个贴地翻滚,悄无声息地滚到了那个破旧大木箱旁边。
在守卫们视线扫过来之前,他猛地掀开箱盖,整个人如同泥鳅般缩了进去,同时将箱盖轻轻合拢,只留下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整个过程发生在守卫冲进来的电光火石之间,快得不可思议。
加上守卫的注意力第一时间被地上的张癞子和敞开的窗户吸引,竟无人注意到角落木箱这瞬间的异常。
“三爷!醒醒!”守卫们围到张癞子身边,七手八脚地解开他身上的布条,掐人中。
“妈的!贼人跳窗跑了!快追!”
“留下两个人保护三爷!其他人跟我追!他跑不远!”一个头目模样的守卫怒吼着,带着几个人从窗户跳了下去(楼下有同伙接应),另外两人则留在房间,警惕地守着悠悠转醒、惊魂未定的张癞子。
“咳咳…咳…混…混蛋!”张癞子醒来,摸着自己剧痛的后颈,又惊又怒,声音嘶哑,“账…账本!快!看看柜子!”
一个守卫连忙跑到铁柜前,看到锁还挂着(虚挂的),松了口气:“三爷,锁还在!”
“打开!快打开看看!”张癞子挣扎着坐起,声音带着恐惧。
守卫拿出钥匙(他们也有备用钥匙?),打开铁柜。
“三爷!不不好了!”守卫的声音带着惊恐,“黑…黑皮账本不见了!还有那个油纸包!”
“什么!”张癞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随即涌上疯狂的暴怒和恐惧,“废物!一群废物!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贼给我抓回来!要活的!我要把他碎尸万段!快!!!”
房间内一片混乱。
留下的两个守卫在张癞子的咆哮声中,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踢开桌椅,试图寻找可能藏匿的贼人,却完全忽略了角落那个看似不起眼、装满了破布杂物的旧木箱。
木箱内。
林峰蜷缩在狭小、黑暗、充满灰尘和霉味的空间里,几乎无法呼吸。伤口被挤压,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死死咬住手臂,防止自己痛哼出声。耳朵却如同雷达般,捕捉着外面张癞子气急败坏的咆哮和守卫翻找的声音。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在赌,赌守卫的疏忽和灯下黑。
听着守卫在房间里翻找无果,又被张癞子催促着下楼去参与追捕,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内只剩下张癞子粗重的喘息和愤怒的低吼。
林峰知道,暂时安全了。
但危机远未解除!张癞子很快会派人彻底搜查整个赌坊,这个木箱迟早会被打开。
他必须趁着守卫下楼、张癞子心神大乱的空档,立刻离开。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木箱盖子推开一条更大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