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她过去三十年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
那些建筑，根本不是出自人类之手。
扭曲的尖塔刺破了永恒的黑暗，却遵循着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诡异角度。
巨大的石柱表面布满了类似海洋生物甲壳的纹路，它们排列组合，形成一张张巨大而无声咆哮的脸孔。
整座城市，仿佛是一个疯狂几何学家的噩梦造物，充满了非人的、亵渎神灵的美感。
它就像传说中沉入海底的拉莱耶古城，每一块石头，都在散发着足以让普通人瞬间疯狂的古老恶意。
“蛟龙·帝王号”悬停在这座死城的上空，像一个误入神魔坟场的凡人。
苏海没有说话，他的【海洋之心】正在疯狂解析着这座城市的信息。
古老、死亡、献祭……
无数混乱的残响，在海水中沉淀了亿万年，如今被他尽数读取。
他的目光穿透了那些扭曲的建筑，落在了整座遗迹的最中央。
那里，有一座用一整块不知名黑色晶石雕琢而成的巨大王座。
王座的造型，像一只张开的、布满利齿的巨兽下颚。
而在那狰狞的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形。
它没有实体，完全由一团高浓度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能量构成。
那能量极度不稳定，时而收缩，时而膨胀，逸散出的能量波动，让周围的海水都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他就是“噬渊”。
这片深渊的王，万恶的源头。
就在苏海锁定他的瞬间，一股冰冷、傲慢、充满了审视意味的意念，毫无征兆地跨越了海水的阻隔，直接在苏海和林若的脑海中响起。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更直接的信息灌输，带着高维生命对低维生物的蔑视。
【欢迎来到我的王座，新生的‘王’。】
那意念充满了戏谑。
【你，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
林若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头。
这种精神层面的直接入侵，让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棍捅了进来。
苏海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意识如同磐石，那股精神冲击撞上来，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激起。
他甚至懒得用同样的方式回应。
他只是平静地坐在指挥椅上，将手放在主控台上。
“蛟龙·帝王号”动了。
这头钢铁巨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平稳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缓缓下降。
它穿过那些狰狞的尖塔，降落在这座深渊之城的中央广场上。
那片广场由巨大的石板铺成，上面雕刻着无数正在被献祭的、不可名状的生物。
“轰！”
“蛟龙·帝王号”的起落架稳稳地踏在了广场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庞大的舰体，在那些古老的建筑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充满了现代工业的暴力美学。
苏海抬起头，透过全息屏幕，注视着王座上那个模糊的能量体。
他启动了潜艇的外部扩音系统。
下一秒，一个平淡、清晰，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响彻了这片沉寂了亿万年的死城。
“我不是来觐见你。”
这声音通过海水传播，每一个音节都如同重锤，敲击着那些扭曲的石柱。
“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人。”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仿佛能撼动整个马里亚纳海沟的狂笑，从王座之上传来。
那笑声并非通过声音传播，而是以能量风暴的形式，在整个海沟中炸开！
海水剧烈地翻涌，海底的淤泥被卷起，形成了一场小型的海底风暴。
就连“蛟龙·帝王号”的舰体，都在这股能量冲击下，发出了轻微的嗡鸣。
【有意思的开场白。】
“噬渊”的笑声停歇，那戏谑的意念再次传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么有趣的笑话了。】
【但在此之前，新生的‘王’，你需要先通过我的‘守门人’的考验。】
他的话音刚落。
“嗡——嗡——嗡——”
一阵阵低沉的、如同巨兽苏醒般的轰鸣声，从城市四周的阴影中传来。
林若瞳孔一缩，立刻看向全息屏幕的四周。
只见在那些扭曲建筑的巨大阴影里，一艘艘造型狰狞的潜艇，正缓缓驶出！
那些潜艇根本不是人类科技的产物！
它们的舰体，像是某种远古海洋巨兽的骸骨，上面布满了粗大的、骨质的装甲。
在骨甲的缝隙间，能看到一根根跳动着的、如同血管般的粗壮肉管，里面流淌着幽蓝色的生物能量。
舰首的位置，不是鱼雷发射管，而是一张张酷似深海怪鱼的、布满了层层利齿的巨口。
生物与机械，以一种最扭曲、最疯狂的方式结合在了一起。
一共八艘。
它们从八个方向，将“蛟龙·帝王号”团团包围，封锁了所有的退路。
为首的一艘生物潜艇，体型最大，也最为狰狞。
它的舰首甲板上，站着一个身材魁梧到不像人类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与潜艇风格一致的骨质战甲，战甲与他的血肉仿佛都生长在了一起。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股狂暴、嗜血的能量波动，就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他就是“噬渊”座下的第一战将，“利维坦”！
伏击，开始了！
“是异能者！”
林若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整个人进入了战斗状态。
“左舷三号、五号，右舷二号、四号，为电磁炮攻击位置！”
“正在计算射击诸元！”
“目标已锁定！”
她的手指飞快地在副官席的操作屏上跳动，声音冷静而迅速。
作为最顶尖的特工，她在一秒钟内就判断出了最佳的攻击方案。
然而，就在她即将按下发射按钮的瞬间。
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是苏海。
林若一愣，转头看向他。
苏海依旧靠在指挥椅上，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仿佛被包围的不是他们，而是一群可笑的玩具。
“别紧张。”
他的声音很轻。
“对付这些杂鱼，还用不着我们的‘帝王’出手。”
林若不解地看着他。
这可不是什么杂鱼！
那是八艘充满了未知科技的生物战舰，还有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顶级异能者！
苏海却只是摇了摇头。
他按着林若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的手指，在主控台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他看着屏幕上那八艘虎视眈眈的生物潜艇，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坐稳了。”
“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