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梯放下的时候，海风正从东面吹过来。苏婉站在机舱门口，脚底踩着金属台阶的凉意。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十一点零三分。
“我们晚了三分钟。”她说。
杨辰走到她身边，左手轻轻转动腕表表冠。咔的一声轻响后，远处海面突然亮起两道绿色激光，平行延伸，直指前方岛屿凹口处的白沙滩。
“心跳准点。”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下飞机。
赵虎已经在沙滩上等了二十分钟。他穿着黑色战术夹克，耳朵里塞着通讯器，右手搭在腰侧。看到飞机降落成功，他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声音不大，但足够触发埋设在海岸线的感应装置。
雷震躲在礁石后方，听到信号后按下遥控器。第一组冷焰火瞬间点燃，蓝紫色的光带沿着潮线蔓延，像是海水自己发出了光。整座心形岛被环状光幕包围，远远看去，像一颗漂浮在海上的星体。
苏婉停下脚步。
“这是……千万星光？”
“不。”杨辰牵着她继续往前走，“是为你点亮的世界。”
沙子很细，赤脚踩上去没有硌感。她跟着他穿过光带，走进岛屿中心区域。这里地面平整，看不出任何人工痕迹。但她知道不对劲。
“你连海岛都买通了？”她轻声问。
杨辰没回答。他只是蹲下来，用手掌按了下沙地。地下传来轻微震动，一层薄薄的黑布从沙中缓缓升起，覆盖着一块长约三米、宽一米的平面。
赵虎走过来，抓住黑布一角，用力掀开。
月光下，无数彩色贝壳拼成的文字清晰可见。标题是：全球三十七处死士基地所有权转移协议。
甲方：杨辰
乙方：苏婉
生效条件：乙方踩在此契之上
苏婉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她笑了。
“所以你是用整个地下世界求婚？”
杨辰单膝微蹲，手掌贴在沙地上。贝壳契约下方有一块金属板，是他亲自设计的启动开关。
“不只是基地。”他说，“是我所有的力量。从今天起，只对你一人效忠。”
她没动。
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有几缕粘在唇边。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次见他时，他还穿着廉价运动服，在奶茶店门口犹豫要不要买第二杯半价。现在他站在这里，把一个看不见的帝国放在她脚下。
她脱掉鞋子，赤脚踏上贝壳拼成的协议。
脚下传来温热感。那是预埋的加热系统在工作。沙层下的芯片识别到压力变化，自动记录生物信息并同步至全球节点。
死士系统后台更新提示弹出：
【情感绑定确认完成】
【调用优先级升至S级】
【全球三十七处基地进入常驻待命状态】
【新指令生成：守护目标变更为苏婉，无撤回权限】
赵虎站在侧翼礁石上，盯着通讯器屏幕。信号稳定，无外部侵扰。他关闭频道，收起设备。
雷震在丛林边缘收好遥控器。最后一波烟花还未点燃。他看了眼时间，还差四十七秒。
杨辰仍跪在地上，抬头看她。
“你不怕我滥用这些力量？”苏婉问。
“你不会。”他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正的力量不是控制别人，而是保护想护的人。”
她弯腰扶他站起来。他的手有些凉，她用自己的体温捂住。
“以后任务还是你自己下命令。”她说，“但我可以否决。”
“可以。”
“受伤的死士，医疗费用翻倍。”
“已经设置了。”
“赵虎女儿的手术费，走专项账户。”
“三天前就拨付了。”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头顶的夜空突然炸开金色光雨。第二波烟花由雷震远程引爆，持续时间长达九十分钟。每一颗都在空中拼出不同的字：**婉、安、好、在、你、身、边**。
赵虎退到丛林边缘，靠在一棵树下。他掏出手机，特殊铃声没有响起。他知道今晚不会再有任务了。
雷震完成调度后也隐入黑暗。他最后看了一眼沙滩中央的两人，转身离开。
海浪轻轻拍打岸边，冷焰火还在燃烧，光带映在水面，随波晃动。
苏婉靠进杨辰怀里，手搭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很稳。
“你还记得第一次送我的花吗？”她问。
“白色满天星，九块九一束。”
“现在呢？”
“第九百九十九束，玫瑰加芯片。”
她笑了一下，把脸埋进他肩窝。
远处又一波烟花升起，拼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婉”字。是老张临时改的程序，说是顾客额外要求。
杨辰低头，在她耳边说：“明天我们要做的事还没完。”
“我知道。”
“时间胶囊要埋在契约下面。”
“你写的话我还没看。”
“你可以现在挖。”
她摇头：“明天再看。”
他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沙滩安静下来，只有火焰燃烧的细微声响。贝壳契约散发着微光，像一块沉睡的碑文。
突然，她抬起头。
“你说这些力量只属于我。”她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让他听见，“那我就用这一生，回应这份只属于我的霸权。”
话音落下，她踮起脚尖，吻住他。
他闭上眼，双手环住她的腰。风从海上吹来，卷起沙粒，打在脚背上。
烟花还在继续。金色光雨落满整座岛屿。
赵虎靠在树干上，摘下耳机。他摸了摸右臂旧伤，那里曾被玻璃划破，留下一道长疤。现在它不再疼了。
雷震坐在掩体后，打开战术背包。他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擦了擦，重新放回去。
杨辰与苏婉仍站在契约中央。他们的影子被烟火照亮，投在沙地上，拉得很长。
她松开吻，额头抵着他。
“我想看看你写的那句话。”她说。
他点头，蹲下身，手指插入沙缝，开始挖掘。
沙土松软，很快露出一个金属盒子。表面刻着编号：dS-999。
他打开盒盖。里面只有一张纸条。折叠整齐，边缘微微泛黄。
她接过纸条，展开。
上面写着一行字：
“如果你看到这张纸，说明我已经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
她看完，没有说话。
海风吹过，把纸条一角掀起。她捏住它，慢慢攥紧。
远处，最后一波烟花冲上天空。
光点亮了整片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