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一脉中,石光珠、陈瑞文、马尚、蒋子宁、戚建辉、韩臻、谢鲸、裘良、卫俊、冯唐亦纷纷撕开朝服,皆披甲胄。
“凭我开国一脉家主今日尽赴辽东,可够?”
满殿群臣皆惊,倒吸凉气之声此起彼伏。
元丛一脉众人面色骤变,吴世璠、李晟等人瞳孔紧缩,一时噤若寒蝉。
开国一脉诸家主皆欲亲赴沙场,何人敢阻?
“辽东非独辽民之辽东,乃天下之辽东!”
“自大乾立国,我贾家两代宁、荣国公战死辽东,开国一脉儿郎埋骨无数。”
“今东虏再犯,女真侵边,我开国一脉义不容辞!”
“本侯以大乾虎贲侯之名立誓,此战必全歼敌寇,驱其退至辽河以西,永不敢犯!”
“今日,当着满朝诸公之面,我开国一脉家主立誓,必冲锋陷阵,身先士卒!”
“若有人后退半步,本侯亲斩其于阵前!”
“若本侯后退半步,督战队万箭齐发,使我毙命当场!”
此言一出,满朝震动。
文武百官皆露惊色,开国一脉已无退路,唯有死战!
“陛下!”
“大事不好,十万征北军已集结宫门外!”
一名锦衣军仓皇闯入,殿内众臣瞬间惊醒。
雍熙帝目光一凝,立时明白——唯有开国一脉方能调动征北军。
群臣骇然,无诏调兵,开国一脉意欲何为?
“太上皇有旨!”
殿外,脚步声骤起。
群臣只见一位鬓发斑白的老者在几名小太监簇拥下缓步入殿。
来人正是大明宫内相戴权。
雍熙帝陈牟见状神色微动,似有所悟。
太上皇口谕:东虏犯境,特命虎贲侯贾玚为征东大将军,统率十万雄师,率开国勋贵征讨辽东,不破虏庭誓不还朝!
臣,领旨!
贾玚大步出列,从戴权手中接过圣旨。
他未向御座投去半分目光,转身便朝殿外走去。开国勋贵们甲胄铿锵紧随其后,金属碰撞声在殿内格外刺耳。
余下朝臣纷纷望向雍熙帝,只见天子面色阴沉地起身离座,默然走向殿外。百官静默随行,队伍肃然无声。
宫门外,禁军侍卫如临大敌,紧握兵刃。
对面三千铁骑肃立待命,十万大军填满长街。旌旗遮天,杀气盈野。
马蹄声打破沉寂。
宫门洞开处,玄甲少年将军策乌骓马而出,血披迎风猎猎。
唰——
三千铁骑同时下马。
十万将士单膝跪地,声震九霄:参见侯爷!
声浪撼动京城,百姓惊起推窗。
随后出宫的文武百官见此阵势,尽皆失色。雍熙帝眼中忌惮之色再难掩饰——万军臣服,岂是寻常侯爵威仪?
鸣号!擂鼓!
遵命。
云中伯年羹尧领命而去。
咚!咚!
战鼓轰鸣直上青云。
呜——
号角声随即响彻长街。
十万大军整齐起立,目光如炬聚焦于玄甲将军。
贾玚横刀出鞘,直指苍穹。
鼓角声骤停,天地归于寂静。
大乾立国七十余载,东虏寇边千次有余,多少忠魂永眠关外。
今东虏再起二十万大军,欲破我边关,劫掠中原。
尔等可愿忍?
不愿!不愿!
十万征东军怒吼震天,声浪席卷神京,百万百姓闻之振奋。
今日,本侯率尔等征讨东虏。
此战必多伤亡。若见本侯坠马,莫停莫哀,随纛而进,持戈挥刃,死战不休!
日月山河永固,大乾江山永昌!
贾玚横刀向天,长啸如雷。
杀虏!杀虏!万胜!
十万将士热血沸腾,齐声呼应。晨光中,宫门前的贾玚身影巍峨如山。
全军听令!
出征!
三千霸王铁骑如黑色闪电掠出,铁流滚滚奔向城外。
速速整军!
开国勋贵们策马催促大军开拔。转眼间,长街军阵如潮退去,空余寂寥。
文武百官这才惊觉雍熙帝已悄然离去。乾清宫掌印苏培盛宣旨:陛下有旨,众卿可各归府邸。
镇国公府牛继宗、修国公府侯孝康、理国公柳芳相视而笑。此战开国勋贵倾巢而出,独留他们三人坐镇京师——爵位已至瓶颈,留守可制衡元丛一脉,更有贾玚统军,此战必胜无疑。正是开国一脉壮大实力的良机。
自然也要清理掉一些无用之人,免得拖累众人。
正因如此,开国一脉的勋贵家主才会亲自出马,为自己争一份前程、官职与爵位。
相比之下,这股重新凝聚的力量必将成为朝堂上最强势的存在。
因此,面对皇帝乃至皇室的猜忌与刁难,他们必须展现出无所畏惧的姿态。
唯有如此,才能让皇室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今日这一场,显然已经达到了目的。
“几位世兄,我们……”
已有官员陆续离场。
贾赦、贾政、贾珍以及临洮侯岳钟琪走到牛继宗等人身旁,低声询问。
如今贾玚出征,牛继宗三人便是开国一脉的主事者,许多事情自然要先征询他们的意见。
“岳老弟。”
“你恐怕得准备上任蓟镇了。”
牛继宗看向岳钟琪,开口说道。
“嗯,我明白。”
岳钟琪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之色。
那场利益交换,他亦在场,清楚开国一脉付出了景田侯府裘良的五城兵马司指挥、定城侯府谢鲸的京营游击以及荣国府贾政的工部主事之位,才换来文官一脉对岳钟琪的支持。
不出几日,文官一脉便会在朝会上推举岳钟琪为蓟镇总兵,正二品武职。
若无意外,雍熙帝必会下旨,命岳钟琪镇守蓟州。
“几位世兄。”
“事态紧急,虎贲侯来不及交代的话,便由我代劳。”
“贾家自他出征后,所有人都需低调行事,无事不得外出,东府一切照旧。”
“三百新月骑会驻守东府、西府,确保贾家安全。”
牛继宗转向贾赦三人,郑重叮嘱。
“世兄放心,玚哥儿的嘱咐,我们必定遵从,绝不违背。”
贾赦立刻表态。
一旁的贾政、贾珍也连连点头。
“嗯。”
牛继宗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众人各自散去,各归其府。
……
荣国府,荣禧堂。
自景阳钟响起,贾母及一众女眷便已惊醒。
众人心神不宁,齐聚堂中,焦急等待。
林黛玉与惜春却不在其中,二人昨夜已得贾玚叮嘱,依旧安睡。贾府众人虽心中不悦,却无人敢指责,毕竟谁都知道惜春是贾玚的心头至宝。
“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和珍大爷回来了!”
门外,丫鬟的声音刚刚传来。
荣禧堂内,贾赦、贾政、贾珍三人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们至今仍觉恍惚。
出什么事了?贾母见三人神色不对,立即问道。
王熙凤眼波一转,突然发现少了个人:玚哥儿怎么没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贾赦等人。
贾赦沉声禀告:今晨景阳钟响,辽东总兵率万余骑兵遭遇女真伏击,全军覆没。
二十万女真大军已渡过辽河,正猛攻辽东镇前线,形势岌岌可危。
玚哥儿奉太上皇旨意,统领十万征东军,会同开国勋贵一脉,即刻驰援辽东。
此刻大军已经出发。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贾母听到二字,顿时心神俱震。自宁荣二公起,到先荣国公贾代善,贾家两代半男儿都葬送在那苦寒之地,多少忠骨埋骨关外。如今家中又出将才,却再赴险地,怎不叫人忧心如焚?
二弟,那件事你来说吧。贾赦看向贾政。
贾政会意,向贾母躬身道:母亲,还有一事需禀明。
见三人神色有异,贾母心头一紧。
自今日起,贾家与史家恩断义绝。贾政字字铿锵。
这番话犹如惊雷炸响。邢夫人、王夫人等女眷俱是变色,贾琏、贾蓉等晚辈也面面相觑。
贾母勃然大怒:你们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史家乃我贾家姻亲,岂能说断就断?
贾政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贾赦见状,只得硬着头皮解释。事已至此,终究要有个交代。
“母亲不妨问问两位舅老爷都干了什么好事?”
“史家乃开国勋贵,本是四王八公十二侯之一。”
“可今日在宫门前,两位舅老爷竟跑去文官堆里谄媚逢迎。”
“因他们之举,我贾家沦为满朝笑柄,被开国一脉所不齿。”
“玚哥儿迫于无奈,只得当着开国一脉的面,宣告贾家与史家恩断义绝。”
话音方落,荣禧堂内鸦雀无声。
贾母神色慌乱,颤声道:“怎会如此?玚哥儿他怎敢……”
“母亲。”
“若非玚哥儿当机立断,只怕被开国一脉除名的便是贾家了。”
贾赦冷笑一声。
堂堂勋贵,何须向文官摇尾乞怜?
“母亲,玚哥儿说了,若您念及亲情,不妨接湘云来府中抚养。”
“反正两位舅老爷也不待见她。”
见贾母气息不稳,贾政连忙插话。
贾母神色稍缓,疲惫道:“老二,此事交由你办。”
“四丫头走后,她那院子空着,正好给湘云住。”
“是。”贾政赶忙应下。
贾赦又道:“还有一事。”
“自今日起,贾家两府闭门谢客,仅留角门供下人出入。”
“府中子弟女眷,一律不得外出,违者严惩。”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贾家竟要闭府?
贾母惊愕道:“这是何意?”
贾赦沉声道:“今日朝会,开国一脉逼宫定下出征之事。”
“玚哥儿于金銮殿上斩杀义忠亲王麾下三品兵部侍郎。”
“仇家必会报复,若不闭府自保,恐遭不测。”
“三百新月骑日夜值守,护佑两府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