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所里哐当一声响,接着是一声压抑的痛呼。
王铁柱正好从门口路过,准备去自家地里看看。
听见这动静,他脚步一顿,扭头就往里瞧。
只见苏婉医生歪靠在诊疗床边,左手紧紧捂着右胳膊,指缝里渗出血珠子,脸色煞白,疼得眉头拧成了疙瘩。
地上掉着个白搪瓷盘子,边上一块碎瓷片沾着血,滚到了一边。
又是那个破盘子!
王铁柱心里一紧,几步就跨了进去:“苏医生!咋了?划着了?”
苏婉疼得吸冷气,额角都是冷汗,看见是他,勉强点了点头,声音发颤:“没……没事,不小心……”
王铁柱眼尖,看她那捂着的架势,血还在往外渗,肯定伤得不轻。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从旁边消毒柜里扯出几块干净纱布:“快松手我看看,得先压住!”
苏婉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了,疼得手直抖,慢慢松开了手。
一道寸把长的口子划在她小臂上,皮肉翻着,血汩汩地往外冒,看着挺吓人。
王铁柱立刻用纱布用力按住伤口止血。
同时,他手指悄悄动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龙气顺着指尖渡了过去,轻轻包裹住那伤口。
苏婉正疼得钻心,忽然感觉一股温和的暖流从王铁柱按压的地方渗了进去,那火辣辣的剧痛竟然飞快地减轻了,变成了一种微微的麻痒。
血好像也流得没那么凶了。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王铁柱。
又是这种感觉!跟上回脚扭伤一模一样!这……这怎么回事?
王铁柱没看她,专注地压着伤口,感觉血止得差不多了,才稍稍松了口气:“得赶紧清洗一下,不然怕感染。
苏医生,消毒水和药棉在哪儿?”
苏婉还没从那种奇妙的止痛效果里回过神,愣愣地指了指旁边的柜子:“最……最上面那层。”
王铁柱拿来碘伏和药棉,小心地扶着苏婉坐到床沿上。
她的白大褂袖子挽了上去,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小臂,此刻那伤口横在上面,显得格外刺眼。
王铁柱蹲在她面前,用镊子夹起药棉,蘸了碘伏,动作尽量放轻,小心地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
冰凉的碘伏触碰到皮肤,苏婉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忍一下,马上就好。”王铁柱头也没抬,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放柔了。
他清洗得很仔细,生怕弄疼她。
那丝龙气带来的暖意还在持续,抵消了大部分清洗带来的刺痛。
苏婉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她低头看着王铁柱。
他蹲在那儿,脑袋离她很近,头发茬又黑又硬。
侧脸线条分明,眼神专注地看着她的伤口,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干农活的大男人。
他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碰到她手臂的皮肤,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温度。
苏婉看着看着,心里那层一直裹着的冰壳子,好像被这专注的眼神和指尖的温度烫化了一点缝隙。
她行医以来,都是她照顾别人,还是头一回被个男人这么细致地照顾。
感觉……有点奇怪,但并不讨厌。
清创完毕,王铁柱又拿出纱布和绷带,准备包扎。
这个过程两人靠得更近,他几乎半环着她,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畔和颈窝。
苏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泥土气息,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脸上有点发热,赶紧把视线移开,不敢再看他。
王铁柱也是头一回离苏医生这么近。
她身上那股清冷的消毒水味里混合着一点点女人的幽香,往他鼻子里钻。
手臂下的肌肤细腻光滑,像上好的瓷器。
他手下动作越发轻柔,生怕弄碎了她。
体内那丝龙气似乎也格外活跃,绕着圈子转。
好不容易包扎好,打了个利落的结。
王铁柱才直起身,稍稍退开一点:“好了苏医生,这几天别沾水,应该很快就能好。”
苏婉轻轻活动了一下包扎好的手臂,真的几乎感觉不到疼了,只有一点轻微的紧绷感。
她抬头看向王铁柱,清冷的眼眸里情绪复杂,声音比平时软和了许多:“谢谢你了……王铁柱。
今天……又多亏了你。”
“举手之劳。”王铁柱摆摆手,弯腰捡起地上那个罪魁祸首的破盘子,眉头皱着,
“苏医生,这盘子真不能用了,太危险。
还有这些……”他指着旁边桌上一堆清洗好还没收起来的剪刀、镊子什么的,
“这些尖东西也得收好,可不能这么乱放了。”
他说着,就动手帮她把那些尖锐器械一样样归置到柜子里该放的地方,动作麻利。
苏婉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看着他把自己这有点乱的工作台收拾得整整齐齐。
心里头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暖暖的,涨涨的。
她抬起那只包扎好的手臂,看了看,又看向王铁柱。
这个村里的“前傻子”,好像藏着很多她看不懂的秘密,而且……一次比一次更让人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