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胡氏宗族核心腹地,碎星谷。
此地终年笼罩在曾祖胡破军陨落前布下的“碎星刀域”余威之中,凌厉的刀意如实质的罡风,切割着空气,寻常武者靠近百丈便会被无形刀气绞碎。谷内建筑古朴雄浑,以玄色巨石垒砌,风格冷硬如刀劈斧凿,正是胡家权力中心——祖祠及长老院所在。
此刻,长老院最深处的“镇岳殿”内,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大殿主位空悬。下首左右两侧,各设四把沉重的玄铁交椅。右侧首位,坐着一个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老者,正是三长老关墨。他穿着象征长老身份的玄色绣金纹长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上镶嵌的一颗幽蓝色晶石,眼神深处藏着毒蛇般的阴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下首坐着四长老胡德智(胡德法五弟),一个身材矮壮、满脸横肉的老者,此刻正闭目凝神,气息沉凝如铁。
左侧,则坐着二长老胡天山。他身形依旧高大,但右臂自肩膀以下,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岩石般的物质,一直蔓延到胸口,连带着半边脸庞也呈现出一种僵硬的石质感。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眸,如今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灰翳,空洞地望着殿顶繁复的刀纹浮雕。他腰间束着一条看似普通的冰蚕丝护腰,散发着微不可察的寒气,勉强压制着心口处更深的晶化侵蚀。他旁边是五长老胡千山(胡天山三弟),一个面容与胡天山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更为儒雅的中年男子,眉宇间忧色深重。
空气凝滞得如同铁块。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主位旁侧,那把单独设置、通体如暗金浇筑的巨椅。椅上无人,却散发着浩瀚如星海、沉重如大地的无上威严——那是属于大长老胡镇岳(伪武神\/5500万战力)的位置。椅背上,铭刻着一个古老的“镇”字徽记。
“咳…”关墨干咳一声,打破了沉默,声音沙哑如同锈铁摩擦,“镇岳长老闭关参悟‘碎星刀意’第九重已逾三载,至今未有出关迹象。家主(胡德法)亦在死关参悟‘十锻弑神术’,族中大事,总不能一直悬而不决。”他浑浊的眼珠扫过众人,尤其在形如枯槁的胡天山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眼下沧澜界异动频频,神盟那边对‘蚀月之门’的监测数据也显示异常能量潮汐…胡家,需要一个主心骨了。”
胡千山眉头紧锁:“三长老此言何意?主心骨?大长老闭关前已有明谕,族中常务由我等共议,大事则需家主或大长老出关定夺。更何况我哥是下一任家主继承人,何须再立主心骨?”
“共议?呵…”关墨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手指敲击着扶手,“千山长老倒是好耐性。如今是什么光景?外有群狼环伺,内则…”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胡天山那石化严重的右臂和灰败的脸色,“…高层战力折损,青黄不接!连锻盟九大长老联席会,都敢对我胡家提交的‘山河鼎重铸’方案指手画脚!再这么一盘散沙下去,胡家数百年基业,怕是要毁在你我这代人手里!”他语气陡然拔高,带着煽动性的激愤。
一直闭目的胡德智猛地睁开眼,精光四射:“关墨!慎言!胡家基业,还轮不到你来唱衰!”
“唱衰?老夫是痛心!”关墨霍然起身,枯瘦的身躯爆发出与其外貌不符的强横气势,伪武神巅峰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弥漫开来,殿内温度骤降,“老夫提议,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启动‘族老代决’程序!由我、德智、千山,三位长老组成代决团,暂行族长与大长老之权!直至二位出关!天山长老…”他看向胡天山,语气带着虚伪的“关切”,“你身染石心劫,道心…不稳,还是安心休养为要,族中俗务,就不必劳神了。”
这是赤裸裸的夺权!要将胡天山彻底排除在权力核心之外!
胡天山空洞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转向关墨。那目光依旧灰暗,却让关墨心头莫名一跳,仿佛被什么洪荒巨兽的余光扫过。胡天山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那只完好的左手,轻轻按在了腰间的冰蚕丝护腰上。护腰内嵌的微型蚀月之门模型,似乎感应到他翻涌的心绪,透出一丝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