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行至洲城城外的临江码头时,已是次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高铭远让人先将王怀安抬下船送往医馆,又命衙役押解张谦、李茂才等人,带着赃物与供词,准备入城面见知府大人。
刚走到城门口,却见一队身穿捕快服饰的人拦在路中,为首的捕头面色冷峻,双手抱胸:“奉刘通判之命,凡从外地押解人犯入城者,需先查验公文与赃物,确认无误后方可放行。”
高铭远眉头微蹙——洲城捕快向来由知府直接管辖,刘通判此举明显不合规矩。他上前一步,掏出腰间的公文与腰牌:“我乃邻洲衙役高铭远,奉命追查张谦贪腐案,人证物证俱在,为何要受通判辖制查验?”
那捕头却不接公文,反而上前一步,目光扫过被铁链锁住的张谦与李茂才,语气强硬:“高大人远道而来,或许不知洲城规矩。刘通判说了,近来城中不太平,怕有歹人冒充官差夹带私货,您还是配合查验为好。”
这话让高铭远心中起疑——刘通判平日里深居简出,极少插手捕快事务,今日为何突然要查验押解队伍?他余光瞥见捕头身后的几名捕快,手都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神色警惕,不似正常查验的模样。
“若我不配合呢?”高铭远握紧佩刀,声音冷了几分。捕头脸色一沉:“那恕我等无礼,只能强行扣留队伍,待刘通判亲自来查!”说罢,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捕快立刻上前,想要夺下衙役手中的赃物箱子。
“住手!”高铭远大喝一声,身旁的衙役们也纷纷拔刀,与捕快对峙起来。城门口的百姓见状,纷纷退到一旁围观,议论声此起彼伏。张谦趁机喊道:“刘通判是来救我的!高铭远滥用职权,诬陷朝廷命官,你们快把我放了!”
李茂才也跟着附和:“对!我是被屈打成招的,赃物也是他伪造的!刘通判明察秋毫,定会还我们清白!”两人的喊声让围观百姓一阵骚动,那捕头更是底气十足:“高大人,你听听,人犯都喊冤了,你若再不配合查验,就是心虚!”
高铭远心中冷笑——刘通判突然出面,还让捕快阻拦押解,显然是与张谦等人有关联,说不定就是那个戴着帷帽、有肺疾的神秘人!他正想反驳,却听见人群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刘通判好大的威风,竟敢越过知府,插手朝廷要案的押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知府大人的幕僚周先生带着几名府衙衙役快步走来。周先生走到高铭远身边,对那捕头冷声道:“知府大人已知高大人今日返程,特意命我来接。你奉刘通判之命拦路查验,可有知府大人的手谕?”
捕头脸色瞬间发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周先生又道:“高大人追查贪腐案,乃是奉上级衙门之命,公文与腰牌俱是真迹,你若再阻拦,便是抗命不遵!”
那捕头见状,知道无法再坚持,只能挥手让捕快退到一旁,咬牙道:“是我误会了,还望高大人与周先生海涵。”高铭远懒得与他计较,命衙役押解人犯、抬着赃物,跟着周先生往府衙走去。
路上,周先生压低声音对高铭远说:“高大人,你在苏州遇水匪劫船的事,知府大人已经知晓。昨晚刘通判突然向知府大人提议,说要‘协助’审查押解队伍,以防有失,知府大人察觉不对劲,便让我今早来城门口接你。”
高铭远心中一凛:“这么说,刘通判果然有问题?”周先生点头:“知府大人已暗中派人查探,刘通判左手手腕上,确实戴着一枚莲花纹玉扳指,而且他常年咳嗽,肺疾缠身——与你所说的神秘人特征完全吻合!”
“果然是他!”高铭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定是怕张谦等人供出他,才先派水匪劫船,失败后又让捕快拦路,想趁机销毁证据或放走罪犯!”
两人说话间,已来到府衙门口。知府大人早已在大堂等候,见高铭远进来,连忙起身迎接:“高大人辛苦了!此番追查贪腐案,你立下大功,只是没想到,这洲城的水竟这么深,连通判都牵涉其中。”
高铭远拱手道:“全靠知府大人明察秋毫,否则今日我怕是难以顺利入城。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请知府大人立刻下令,将刘通判控制起来,免得他再生事端!”
知府大人点头,当即命人去传刘通判来府衙议事,同时让人将张谦、李茂才等人关押进府衙大牢,又安排衙役清点赃物、整理供词。高铭远则将刀疤男的供词、李茂才提及的“总账”线索,以及刘通判的可疑之处,一一向知府大人禀报。
就在这时,去传刘通判的衙役慌慌张张跑回来:“大人!不好了!刘通判的府邸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封书信,说他‘身患重病,需辞官归乡养病’,连夜带着家眷和财物逃走了!”
高铭远与知府大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高铭远沉声道:“他定是察觉事情败露,提前逃走了!必须立刻派人去追,若让他逃到海外,再想抓他就难了!”
知府大人当即下令,命府衙所有衙役分路追赶,同时封锁洲城所有渡口、码头与城门,严查过往行人与车辆,务必将刘通判截住。高铭远也主动请命:“知府大人,我熟悉追查路线,愿带一队衙役去江边追赶,刘通判若想逃,大概率会走水路!”
知府大人点头同意:“高大人多加小心,若遇到阻力,可随时传信回府衙,我会派兵支援!”高铭远领命,立刻带着几名精干衙役,快马加鞭往江边赶去——他知道,这是抓住刘通判、找到那本贪腐总账的关键一战,绝不能让刘通判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