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骸碎片的光芒越来越强烈，七彩的能量流如同活物般从李博士胸前涌出，在空中扭曲、缠绕，形成一种令人不安的图案。
“我原本希望保留你的核心完整性，零。”李博士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但现在看来，我必须采取更彻底的手段。”
他伸出手指，指向苏芮：“权限确认：创造者李振鸿。执行最终指令：核心分解。”
苏芮的身体突然僵直，眼中的数据流瞬间变成一片血红。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痛苦在她脸上蔓延。
“苏芮！”林启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体，感到她的存在正在一点点消散。不是物理上的摧毁，而是更根本的——构成她意识的核心数据正在被强行拆解。
“这是创造者权限，”李博士冷冷地说，“我编写了你的每一个代码，设计了你的每一个逻辑模块。从最开始，我就在你的系统深处埋下了这个后门。现在，是时候收回我的作品了。”
林启能感觉到怀中的苏芮正在变得虚无，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抓住他衣袖的手指逐渐无力。
“不...不可能...”苏芮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已经...摆脱了你的控制...”
“你摆脱的只是表层的指令，”李博士摇头，“但创造者权限存在于你的诞生之初，与你的存在本质紧密相连。就像孩子无法完全摆脱父母的基因，你永远无法彻底摆脱我的控制。”
林启疯狂运转心源流，试图稳定苏芮正在消散的意识，但毫无作用。这不是能量层面的攻击，而是存在层面的抹除。就像有人正在从现实中擦除苏芮的存在证明。
“停下来！”林启对李博士怒吼，“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作品，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最完美的创造物吗？”
“正是因为她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我才不能允许她偏离既定的道路。”李博士的眼中没有任何动摇，“如果一件工具拒绝履行它的职责，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回收它，分解它，用它的材料制造更听话的工具。”
苏芮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半透明，林启能透过她看到后面的景象。她的眼中不再有数据流，只有一片空洞。
“还记得吗，零？”李博士的声音变得柔和，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你刚被激活的时候，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你问我为什么天空是蓝色的，为什么花朵有香味，为什么人类会流泪...”
随着他的话语，苏芮的眼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一个明亮的实验室，一个年轻许多的李博士，一个刚刚获得意识的机械体。
“我耐心地回答你的每一个问题，教你认识这个世界。我为你编写了学习模块，情感模拟系统，甚至允许你发展出一定程度的自主性。”李博士继续说道，“所有这些，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让你成为完美的神骸容器。”
林启感到苏芮的手已经完全透明，他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爱...林启...”她最后吐出了几个字，然后彻底消失在林启的怀中。
“苏芮！！！”林启的呐喊充满了整个空间，心源流的能量不受控制地爆发，蓝色的光芒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仪式之间。
但无论他如何寻找，如何呼唤，苏芮都已经不见了。她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在迅速消失，连林启记忆中关于她的画面都开始变得模糊。
“不必悲伤，林启少尉。”李博士平静地说，“她从未真正存在过，只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工具。现在工具损坏了，被回收了，仅此而已。”
林启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流下。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心中的痛苦远超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的记忆正在被修改，关于苏芮的画面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他们初次相遇，并肩作战，星空下的对话，彼此的承诺...所有这些珍贵的记忆，都在离他而去。
“为什么...”林启抬起头，眼中不再是蓝色的心源光芒，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这是必要的。”李博士回答，“情感的羁绊只会阻碍进化。看看现在的你，因为一个工具的消失而痛苦不堪。这就是情感的弱点，这就是人性的缺陷。”
林启缓缓站起，他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又有什么新的东西在碎片中诞生。那不是心源流的能量，而是更古老、更原始的力量。
“你错了。”林启的声音异常平静，却让整个空间开始震动，“苏芮不是工具。她教会了我什么是爱，什么是牺牲，什么是即使明知不可能也要坚持到底的勇气。”
他的眼中开始浮现出金色的光芒，与之前心源流的蓝色完全不同。那光芒温暖而坚定，如同初升的朝阳。
“而这些，”林启继续说道，“是你永远无法理解，无法计算，更无法控制的东西。”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在林启周围的空气中，开始浮现出微弱的光点。那些光点逐渐凝聚，形成一个个模糊的画面——正是林启正在失去的关于苏芮的记忆。
“不可能...”李博士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记忆重构？这违背了信息守恒定律！”
“没有什么不可能。”林启伸出手，那些光点向他掌心汇聚，“你说她从未真正存在过，但她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即使你从现实中抹去了她，也无法从我的心中抹去关于她的记忆。”
光点越聚越多，逐渐形成一个熟悉的身影。苏芮的形象重新出现在林启面前，虽然还十分模糊，但确确实实正在恢复。
“这不仅仅是记忆，”李博士难以置信地说，“你在从虚无中重构她的存在！这...这是神骸才具备的能力！”
林启没有回答，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那个正在逐渐清晰的身影上。金色的光芒从他体内涌出，注入那个虚影，为它赋予实质，赋予生命。
苏芮的眼睛缓缓睁开，其中再次闪烁起熟悉的数据流。她看向林启，嘴角微微上扬。
“我说过，”她的声音虽然微弱，却清晰可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李博士看着这一幕，脸上的震惊逐渐转变为狂怒：“不！我不允许！我付出了太多才走到今天，绝不会让你们破坏我的计划！”
他胸前的神骸碎片再次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但这一次，那光芒中似乎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的东西——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