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的极夜还没褪尽，罗斯冰架边缘的极光却透着诡异的猩红。张叙舟的防寒靴踩在冰层上，每一步都能听见脚下传来的脆响，像有无数根冰针在悄悄断裂。护江队的极地越野车停在两公里外，车顶上的极地地脉符已经结了层白霜，符纸边缘蜷曲如枯叶 —— 那是玄冰煞的寒气正顺着地脉往上爬。
“张队，冰脉解冻仪显示玄冰煞覆盖范围 100.3 平方公里，比半小时前扩了 0.3。” 副队长小林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俄罗斯科考站刚发来冰芯数据，说这玩意儿里裹着的能量碎片，跟 10 万年前地脉活跃期的残留频率对得上。”
张叙舟弯腰摸向冰层，手套下的冰面突然泛起一层白雾，在他掌心凝成个模糊的手印。这不是普通的冰雾，他指尖的护江力正被一点点吸走，原本萦绕在手腕上的蓝白光晕，此刻像被冻住的湖面般凝着不动。护江力面板在视网膜上跳了下： 点。
“把车开过来，带备用符。” 他直起身时，看见苏星潼正举着银簪对着冰面照。那支陪她走过乌鲁鲁巨石的银簪，此刻簪头的蓝宝石亮得刺眼，在冰面上投下道细长的蓝光，像在给冰层开膛破肚。
“这光在画东西。” 苏星潼的睫毛上结着霜，说话时呼出的白气立刻冻成小冰晶，“你看，这轨迹跟科考站标记的远古地脉核心坐标，重合度 90% 以上。”
张叙舟顺着蓝光看去，冰面上渐渐显露出个螺旋状的符文阵，每个拐点都对应着冰层下的能量节点。他忽然想起出发前青铜神雀落在越野车顶的样子，当时雀羽抖落的蓝光也是这样，在车盖上画出相似的纹路 —— 原来那不是偶然，是神雀早就在指引方向。
“融冰诀需要的能量源找到了。” 他打开背包里的全息地图，将银簪投射的坐标与卫星图重叠，“沃斯托克湖 40%，南极点 30%，阿蒙森海 30%。但这三个点之间的能量通道全被玄冰煞堵死了，就像三根被冻住的血管。”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小林的惊呼：“张队！快看极光！”
张叙舟抬头，原本猩红的极光里炸开片绿斑，像有人在红布上泼了盆墨。紧接着，冰面下传来沉闷的轰鸣，脚下的冰层突然裂开道细缝，黑幽幽的缝隙里透出股寒气，闻着像混合了铁锈与腐冰的味道 —— 那是玄冰煞在反击。
“护江力还在降。” 苏星潼的声音发紧，她的银簪突然烫得厉害，差点从手里滑落，“科考站说，这是地脉能量在跟玄冰煞对冲，再这样下去，冰架裂缝会扩到 10 米宽。”
张叙舟摸出张备用的极地地脉符，刚想往冰面上贴，符纸突然蜷成个纸团，表面瞬间覆满冰晶。他想起情绪库里那个雪夜：中专时抢修冻裂的水管，扳手冻在手里甩不开，最后是用体温焐化了冰才拧动阀门。此刻冰层下的地脉，大概也在等着一点能化开冻土的温度。
“让国际护江联盟启动‘极光祭祀’。” 他对着对讲机下令，“另外，通知全球用户，开放‘虚拟破冰’端口，每 100 万人成功模拟钻孔，我们就往对应坐标注入 10% 的地热能量。”
小林的声音带着犹豫：“可是张队，玄冰煞里的远古记忆碎片还没解析完，贸然注入能量会不会……”
“没别的选了。” 张叙舟看着冰缝里渗出的白气，那气体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凝成冰花，形状像极了他小时候在老家见过的霜花，“你看这冰花的纹路，跟青铜神雀羽根的纹路一模一样。神雀早就知道该怎么做，是我们想多了。”
苏星潼突然指着银簪投射的符文阵：“这里，中心这个拐点在发烫。” 她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按在那个点上，冰层下传来声轻响，像有什么东西碎了。符文阵的蓝光突然变亮，在冰面上织成张网，将周围的玄冰煞一点点往中心吸。
“融冰诀的启动键找到了。” 张叙舟的护江力面板跳了下， 点，然后是 ，…… 蓝白光晕重新流动起来，像解冻的溪流，“但需要 1.9 亿善念值保底，现在全球善念值多少？”
“12.7 亿。” 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冰架裂缝扩张的消息传出去，掉了 1000 万。好多网友在护江 App 上刷‘南极要塌了’，恐慌指数快破警戒线了。”
张叙舟突然想起情绪库第 12 条 —— 雪地里的泥印。那年他在雪地里摔断了腿，父亲骂他没用，母亲却蹲下来用体温给他焐脚。当时他攥着母亲的手，觉得再冷的雪也冻不透那点温度。此刻南极的冰盖下，或许也藏着这样一点不肯冻透的 “温度”。
“把这个发给联盟。” 他对着苏星潼的银簪照了张相，“告诉他们，这不是玄冰煞，是地脉在给自己盖被子。10 万年前的地脉活跃期，南极冰盖就是靠这层‘被子’挡住了星际辐射。现在它只是忘了怎么掀开，我们得帮它记起来。”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剧烈震动，符文阵的蓝光里浮现出串数字：12.9 亿。
“善念值涨了！” 她指着全息屏幕，“国际科考队的‘极光祭祀’开始了，每支科考队都在冰面上点燃了能量火炬，网友说像给南极戴了串项链。”
张叙舟看向远处，俄罗斯科考站的方向亮起团橙光，紧接着是中国站、美国站…… 无数光点在冰盖上连成圈，像条发光的腰带。那些光点的连线，恰好与符文阵的边缘重合。
“小林，让冰脉解冻仪对准沃斯托克湖。” 他的护江力已经升到
点，蓝白光晕在冰面上铺开，所过之处，玄冰煞开始融化，留下一串串晶莹的水珠，“告诉全球用户，他们每点击一次‘虚拟破冰’，这里的冰就真的会融掉一块。现在，让我们看看 13 亿人的力量，能不能烧开南极的冰。”
冰层下的轰鸣声突然变了调，像闷雷滚过冻土。张叙舟看见银簪投射的符文阵中心，一块冰面正在向上凸起，隐约能看见里面裹着个蓝色的光球 —— 那是被玄冰煞封了 10 万年的地脉核心。
“要出来了。”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刺入冰面，蓝宝石的光芒顺着冰缝往下钻，“青铜神雀在叫！”
张叙舟抬头，青铜神雀正从极光里俯冲下来，雀羽上的蓝光与符文阵的光融在一起，在冰面上织成个巨大的漏斗。漏斗中心，玄冰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露出下面青黑色的岩石 —— 那是南极地脉的本来面目。
护江力面板在视网膜上闪成一片蓝： 点。
“张队，玄冰煞融化 0.5%！” 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善念值 12.9 亿，还在涨！”
张叙舟蹲下身，摸向那块刚露出的岩石。岩石上有个天然的凹槽，形状像极了他中专时用的扳手。他忽然明白，所谓的玄冰煞，不过是地脉给自己加的一道锁，而能开锁的钥匙，从来都藏在那些被冻住的记忆里 —— 比如雪地里母亲的手，比如冰面上网友点亮的光。
极夜的最后一缕黑暗正在褪去，天边泛起鱼肚白。张叙舟看着符文阵里流动的蓝光，突然想起情绪库里那句话：“忍不是美德，是给恶人递刀。” 但此刻他觉得，有些东西需要忍，比如南极的严寒，比如地脉的沉默。而有些东西不能等，比如此刻正在融化的冰，比如 13 亿人攥在一起的力量。
“准备启动第二阶段。” 他对着对讲机说，指尖的护江力正顺着岩石的凹槽往下淌，像在给地脉把脉，“告诉科考队，把地热导管往深了打，我们要让南极的地脉，重新跳起来。”
冰脉解冻仪的屏幕上，玄冰煞的融化进度条缓缓爬升着。张叙舟知道，这只是开始。但当他看见远处冰盖上，无数个 “虚拟破冰” 的光点正在连成线，突然觉得，就算南极的冰再厚，也挡不住那么多双正在屏幕前点击的手。
毕竟，没有什么冰，是 13 亿人的温度焐不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