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儿气得连连跺脚：“你们可知我是谁？竟敢拦我的路！仔细你们的脑袋！”
“本宫在宫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待明日禀明陛下，定要治你们个大不敬之罪！”
她说着就要往前闯，却被森冷的戟尖逼得后退半步。
门口守卫皱眉打量着这两个满身酒气、身着丫鬟装的女子，低声议论道：“说话颠三倒四的，看来醉得不轻。”
另一人接话：“这是哪个宫当差的？偷溜出去吃酒就算了，还敢这般晚归。”
慕无莹听到这话，连忙伸手往袖袋里摸索令牌。
她掏了半晌，把袖袋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也没找到。
然后又去翻云芷儿的衣袖口袋：“遭了，本公主的令牌好像落在花楼的案几上了......”
云芷儿深吸一口气，闭目默念“平心静气，莫与傻瓜论长短”。
她强自按捺片刻，却发现根本静不下来，终是忍无可忍：“我真是受够你了……果然古人说得对，远离蠢货保平安。”
慕无莹见她抱怨，立刻反驳：“你就知道抱怨！方才在花楼时，你怎么不记得提醒本公主看管好令牌？现在倒会一个劲埋怨本公主！”
她转向守卫：“令牌不慎遗落了，明日便去取回。你们且先放我们进去。”
守卫们交换了个眼神，右手不约而同地按在刀柄上，正要上前将这两名闹事的宫女拿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影青从宫墙的阴影处缓步走出。
原是慕无宸在紫兰殿发现云芷儿私自出宫后，当即命他火速出宫暗中保护。
他一路跟随回来，本不欲现身，却见她们不知为何突然在宫门前吵了起来，这才不得不现身解围。
云芷儿醉意醺然地望见熟悉的身影，当即挺直腰板，指着影青对守卫嚷道：“影青你来得正好！快让他们放本宫进去！”
“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连本宫都敢拦！”
影青亮出御前令牌，示于守卫眼前。
守卫们见到令牌上清晰的龙纹，连忙收械按刀，躬身退到两侧。
两人被影青护送着回到紫兰殿，豆蔻将备好的醒酒汤递给云芷儿，又伺候着两人梳洗更衣。
待一切收拾妥当，云芷儿和慕无莹便歪倒在床榻上，不出片刻便沉入梦乡。
*
第二天一早，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寝殿。
云芷儿揉着额角缓缓醒来，甫一睁眼，便见慕无宸端坐于正中的木椅上；侧首又瞧见慕无莹一条腿正大剌剌地压在自己腰间，睡得人事不知。
昨夜种种毫无预兆地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从露华阁的轻歌曼舞，到马车里的醉话连篇，再到宫门前她指着守卫鼻子放狠话的情形，每一幕都纤毫毕现。
待所有记忆回笼，她对着慕无宸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呵呵......陛下今日来得真早啊......用过朝食了吗？”
慕无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早，朕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一个时辰。”
“昨日夜里，是去哪里寻开心了？”
云芷儿一把将锦被蒙在脸上，在被窝里闷声嘟囔：“我就知道右眼皮跳根本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应验了......”
慕无莹被身旁的动静闹醒了，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待看清坐在不远处的皇兄时，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可当她想起昨日在马车里，云芷儿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说皇兄最听她的话，说会罩着自己，保管让她在宫里横着走，当即又有了底气，连下巴都不自觉地抬高了三分。
云芷儿接收到慕无莹投来的信赖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眼神不由自主地左右游移，就是不敢与慕无宸对视。
想到自己在马车里夸下的海口，她只得硬着头皮，故作镇定地说道：“怎么？不是陛下亲口允诺的，臣妾有出宫的权利吗？”
“不过是趁着夜色尚好，出去随意走了走，这不也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么……”
她越说声量越低，几乎细若蚊蚋：“也值得陛下这般……兴师动众地审问臣妾？”
慕无宸声音沉了几分：“看着朕，把方才那番话再说一遍。”
云芷儿立时噤声，哪里还敢重复。
她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忽然计上心来。
当即低下头开始假哭，一边用袖子掩面抽泣，一边偷睁只眼去瞧慕无宸神色：“陛下又凶臣妾......臣妾不活了......”
“昨日在花楼被灌了那么多酒，今早头还疼得厉害，浑身都不舒坦。陛下不但不心疼，还这般训斥......臣妾心里好生难过......”
说着还刻意咳嗽了两声，扮出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慕无莹见状连忙凑上前，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不至于吧？方才不是还笑呵呵地说要罩着我吗？怎么突然就哭上了？你别哭啊......”
慕无宸冷眼旁观：“她才不会真哭。你看她只打雷不下雨，半滴眼泪都没掉。”
转头看向云芷儿：“云芷儿，若再装哭，朕可要当真动怒了。”
云芷儿见装不下去，立马滑跪，伸手悄悄揪住自己大腿内侧的软肉，努力挤出几滴货真价实的眼泪。
“陛下臣妾知错了，您消消气......都是慕无莹带臣妾去的，您要怪就怪她！是她硬拽着臣妾去的，臣妾本不愿……”
她指着呆若木鸡的慕无莹道：“您打她吧！狠狠揍她！重重地罚！让她不老实！让她不长记性！全是她撺掇的！臣妾实在是被逼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