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一战,随着驭星族元婴修士的接应力量出现,刑戮麾下残余的主力部队得以狼狈撤出长城缺口。那五名新出现的驭星族元婴并未恋战,只是冷然扫视了一眼满目疮痍的战场和正在清剿兽群的刘基等人,便护卫着溃兵,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北方的迷雾之中。
残破的龙壁缺口处,临时构筑的阵法光幕缓缓亮起,勉强封堵了通道,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威胁,已经随着那数百万失控星兽的溃散,埋藏在了北疆广袤的山川大地之中。
战斗的喧嚣逐渐平息,但北疆的天地,却并未恢复往日的宁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死寂,以及空气中弥漫不散的腥臊气味和隐隐传来的、来自四面八方的野兽嘶吼。
一日之后,情况开始发生微妙而显着的变化。
最初那种星兽完全失控、漫无目的、疯狂逃窜的极端恐慌状态,渐渐平息了下来。这些来自星海的异兽,毕竟不是毫无智慧的炮灰,它们拥有着强大的生存本能。源自灵魂深处对驭星族控制者的恐惧逐渐淡化后,属于野兽的 领地意识 和 生存欲望 开始占据上风。
然而,一种奇特的、近乎本能的 规避行为 出现了。这些星兽,似乎将对于“人形生物”(尤其是曾经控制它们的驭星族)的恐惧, 泛化 到了所有“两足直立”的生物身上。尽管地球人类与驭星族在能量气息、文明痕迹上有着天壤之别,但这种基于形态的、源自灵魂创伤的警惕,让星兽们开始 主动远离 人类聚集的区域——那些冒着炊烟的城镇、车马往来的官道、人声鼎沸的村庄。
它们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驱赶,凭借着野兽的直觉,纷纷涌向了北疆辽阔的、人迹罕至的 原始山林、深邃峡谷、荒漠戈壁以及寒冷的雪原。
刘基站在鹰嘴崖残破的关墙上,强大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向着远方蔓延。他能“看”到,无数股或大或小的星兽群,正如同溪流汇入大海一般,消失在莽莽苍苍的太行山脉、吕梁山脉、阴山山脉以及更北方无垠的草原和荒漠深处。这些地方,原本就生存着一些地球本土的猛兽,但现在,更强大、更凶残的“星海来客”闯入了它们的家园。
“陛下,”庞统站在身侧,羽扇轻摇,眉头紧锁,他的神识同样感知到了远方的变化,“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了。这些星兽,似乎……不愿靠近人烟。”
赵云刚从下方巡视回来,脸上带着沉痛与困惑:“陛下,末将清点了周边百里。凡靠近官道、城镇的村落,几乎未受星兽袭扰。但……但深山里几个以狩猎为生、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却被屠戮一空,鸡犬不留。看痕迹,是小型星兽群所为。”
张飞骑着黑风虎从空中落下,瓮声道:“俺老张追着一股狼蝎兽跑了几十里,眼看要追上了,结果那帮畜生一头扎进了老林子,七拐八绕就没影了!他娘的,比泥鳅还滑溜!”
关羽抚髯道:“它们并非毫无智慧,只是在躲避。躲避我们,也躲避……它们记忆中的恐怖。”
刘基默然点头。这个结果,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星兽对驭星族的恐惧,阴差阳错地让大部分人类城镇得以保全,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代价是,整个北疆,乃至更广阔区域的 自然环境,被彻底改变了。
接下来的几天,通过前线哨探、修士侦查以及各地零星传来的消息,一幅更清晰的图景逐渐呈现。
星兽的“圈地运动” 开始了。
这些来自异星的生物,拥有着远比地球猛兽更强的实力和领地意识。它们涌入各大山脉后,立刻凭借着力量进行 血腥的洗牌。
在太行山脉深处,几头实力堪比金丹后期的“ 插翅雷虎” 驱逐了原有的虎王,占据了灵气最浓郁的山头,吼声震百里。
在吕梁山险峻的峡谷中,一群“ 鬼面妖蝠” 将整个地下溶洞群据为己有,昼伏夜出。
在阴山北麓的草原上,庞大的“ 地行龙兽” 族群驱逐了狼群,成为了新的霸主。
甚至在一些偏远的湖泊沼泽,也出现了能够操控水流的“ 覆海蛟”(亚种)的身影。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这些星兽之间上演得淋漓尽致。落败的、弱小的星兽族群,被迫离开资源丰富的核心区域,向着山脉边缘、乃至更靠近人类活动区域的丘陵、平原迁移。但即便如此,它们依然保持着那种对“人形生物”的规避本能,通常会选择远离官道和城镇的荒山野岭作为新的栖息地。
于是,一种戏剧性的、却暗藏巨大危机的平衡,暂时形成了。
人类控制的城镇、农田、交通线,如同 孤岛 和 走廊,镶嵌在广袤的版图上。表面上,生活似乎恢复了秩序,商队依旧通行,农民依旧耕种。只要不轻易深入那些被标记为“ 凶兽禁区”的深山老林,似乎就安全无忧。
然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种平衡是何等的脆弱。那些盘踞在名山大川中的强大星兽,就如同一个个 定时炸弹。它们现在安于领地,是因为资源尚可,是因为对“两足生物”的残存恐惧。可一旦它们适应了环境,种群膨胀,或者领地内的资源耗尽呢?一旦有更强大的星兽出现,将弱小的兽群驱赶到人类区域呢?一旦……发生饥荒,或者某些星兽发现了“两足生物”其实并没有记忆中那么可怕,甚至……很“美味”呢?
“陛下,”诸葛亮的声音通过传讯法阵传来,带着深深的忧虑,“根据各地汇总的情报,星兽分布已成定局。短期内,大规模兽潮冲击城镇的风险降低。但长期来看,北疆、西域、乃至东北的广袤山林,已非我人族乐土。商路断绝、资源点丢失尚在其次,更可怕的是,这些星兽会不断繁衍、变异,成为我大汉版图上无法根除的毒瘤,严重制约未来发展。且,谁能保证,驭星族没有后手,无法重新控制这些野兽?”
刘基望着远方连绵的、如今已变得危机四伏的群山,沉声道:“朕明白。此乃阳谋,刑戮用数百万星兽,给我大汉划下了一道无形的枷锁。清理这些星兽,将是一项旷日持久、耗费巨大的工程。”
他转身,对身边的将领和谋士们下令:
“传令北疆各州郡:一、绘制详细的‘ 星兽分布图’ 与‘ 危险等级区域划分图’,通告全境,严禁百姓无故进入高危区域。二、组织修士、军队,定期对城镇周边、交通要道进行巡逻清剿,建立安全缓冲区。三、鼓励、资助民间佣兵、狩猎队,进入中低危险区域,猎杀星兽,以其皮毛、骨骼、内丹作为资源,既可削弱兽群,亦可锻炼士卒,获取资源。四、天工院、太医署,加紧研究星兽材料利用之法,以及应对不同星兽特性的武器、丹药。”
“我们要学会,与这些‘新邻居’共存,并且……逐步蚕食它们的生存空间!”刘基的目光锐利起来,“同时,边境防线重建、军队换装、修士培养,一刻也不能停!刑戮送了我们一份‘大礼’,这个‘回礼’,我们迟早要加倍奉还!”
北疆的天空,依旧湛蓝。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片天空下的大地,已经不同了。和平只是表象,一场更加漫长、更加残酷的,与自然(被扭曲的自然)以及潜在敌人的斗争,才刚刚拉开序幕。那些隐藏在深山中的兽瞳,正冷冷地注视着山外的人类世界。祸根,已深深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