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
周昊站在一片绝对的“虚无”之前,咽了口唾沫。
即使他如今已是太乙中期的大能,混沌仙体小成,还揣着避墟舟和半残的起源古壶,面对眼前的景象,依旧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战栗。
前方,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光线,没有声音,甚至没有“空间”这个概念。
只有一片永恒的、仿佛能吞噬一切感知与存在的——黑暗!
不,那不是黑暗,那是“无”本身。
是连“黑暗”这个概念都无法存在的终极虚无。
偶尔,在那片“无”的深处,会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灰色的涟漪,所过之处,连周昊延伸出去探查的神识都悄无声息地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就是“归墟湮灭之风”,吹拂的不是物质,而是存在本身。
而在更深处,一股令人窒息的、仿佛宇宙终结、万法凋零的磅礴道韵,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缓缓散发着它的呼吸。
归墟核心!
仅仅是站在边缘,周昊就感觉自己的仙力运转变得滞涩,神魂传来阵阵寒意,仿佛随时会被那无处不在的“终结”意境同化、湮灭。
“我滴个乖乖……这排场,比老子想象中还吓人啊……”
周昊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发现连这个习惯性动作在这里都显得有点无力。
他肩上的小黑锅身微微震动,传递出的不再是兴奋,而是一种如临大敌的警惕,锅底的归墟纹路自主亮起,吸收着周围逸散的微弱寂灭之力,但速度极其缓慢。
怀里的起源古壶更是嗡鸣不止,壶灵那稚嫩的意念不断传来“饿……怕……要吃……”的混乱信息。
“怕个球!有哥在呢!”
周昊拍了拍古壶,给自己也壮壮胆:
“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在这阴沟里翻船?”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掏出了那艘巴掌大小的避墟舟。
将太乙仙力灌注其中,同时按照守拙长老传授的法诀,引动了舟内的一百零八道混沌归墟禁制!
嗡——!
避墟舟瞬间暴涨,化为一条长约三丈、通体暗金与灰黑交织、造型古朴神秘的小舟,悬浮在周昊面前。
舟身之上,那些天然的归墟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与周围环境同源却又微妙不同的气息,仿佛一个拙劣的模仿者,试图融入这片终结之地。
周昊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场以避墟舟为中心扩散开来,将周围那恐怖的“终结”道韵稍稍排开,形成了一个勉强可以容身的“安全区”。
“牛逼!果然有用!”
周昊心中一喜,不再耽搁,一步踏上了避墟舟。
舟身微微一沉,随即稳定下来。
周昊操控着避墟舟,如同驾驶着一叶随时可能倾覆的扁舟,小心翼翼地驶入了那片绝对的“无”之中。
一进入万寂归墟的范围,周昊感觉像是掉进了粘稠的、冰冷的胶水里。
无处不在的归墟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疯狂侵蚀着避墟舟的护体力场,发出“滋滋”的、令人牙酸的消磨声。
舟身上的归墟纹路光芒明灭不定,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周昊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避墟舟内储存的能量在缓慢而坚定地消耗着。
“一个时辰……得抓紧了!”
他不敢浪费时间,凭借着起源古壶对同源本能的微弱感应,以及自己那强横的神识,操控着避墟舟,朝着归墟之力最浓郁、也最精纯的方向缓缓驶去。
沿途,他看到了光怪陆离、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一些破碎的、散发着强大波动的法宝碎片,在归墟之力的侵蚀下,如同风化的沙雕,缓缓消散;
一些扭曲的、不知是何等强大存在的残骸,在虚无中沉浮,最终化为最基本的粒子;
他甚至看到了一颗小型星辰的残骸,在被一道细微的灰色涟漪扫过后,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妈的,这地方……真是啥都不剩啊!”
周昊看得头皮发麻:
“蚀天那帮孙子,想把世界变成这德行?脑子被驴踢了吧?”
他尝试着用小黑去吸收一点边缘的归墟之力,结果小黑锅身剧震,差点脱离他的掌控,反馈回来的信息是“消化不良,需要更精纯的本源才能转化”。
“啧,挑食!”
周昊撇撇嘴,只好作罢。
越往深处,压力越大,避墟舟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消耗速度在加快。
周昊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要是避墟舟提前报废,他估计瞬间就得玩完,连动用万界图跑路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他感觉避墟舟快要撑不住,准备先撤出去想想办法时,怀里的起源古壶突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烈震动和渴望的意念!
“前面!有好吃的!”
周昊精神一振,破妄仙瞳全力开启,金光艰难地穿透层层阻碍,看向感应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视线的尽头,那永恒的黑暗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终极奥秘的——暗灰色光华,正在缓缓脉动!
那光华看似微弱,但其散发出的“终结”与“虚无”道韵,精纯浩瀚到了极点,远超周围的环境!
归墟核心!
或者说,是核心逸散出来的一缕本源精华!
“找到了!”
周昊狂喜,操控着已经摇摇欲坠、光芒黯淡到极点的避墟舟,拼命朝着那点暗灰色光华冲去!
距离越来越近!
那精纯的归墟本源气息,让起源古壶几乎要挣脱他的掌控,壶嘴自主对准那个方向,发出饥渴的嗡鸣。
就连小黑,也传递出强烈的“想吃”的意念,锅底的归墟纹路疯狂闪烁。
终于,在避墟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舟身开始出现细微裂纹的瞬间,周昊冲到了那点暗灰色光华附近!
那光华约莫拳头大小,如同一个微型的、不断生灭的归墟漩涡,静静地悬浮在虚无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就是它!小黑!小壶!给老子吸!”
周昊没有任何犹豫,同时祭出小黑和起源古壶!
小黑锅口大张,混沌归墟漩涡全力运转,尝试吞噬周围逸散的能量,为古壶分担压力。
而起源古壶更是如同饿狼扑食,壶嘴爆发出强大的吸力,直接笼罩向那点归墟本源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