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新开的铺子？掌柜的还是个娇娘子？”那年轻人语调轻浮，目光在苏蔓身上逡巡。
苏蔓心中一紧，面上却维持着镇定：“公子想买什么书？”
“书？”那年轻人嗤笑一声，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胡乱翻了几页，又丢回去，“小爷我对这些没兴趣。不过嘛……”他凑近柜台，压低声音，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气息，“对这铺子的主人，倒是很有兴趣。小娘子独自经营不易吧？不如跟了小爷我，保你吃香喝辣，何必在此辛苦？”
说着，竟伸手想要去摸苏蔓放在柜台上的手。
苏蔓脸色一白，猛地缩回手，后退一步，声音冷了下来：“公子请自重！若是无事，便请离开！”
“嘿！给脸不要脸！”那年轻人脸色一沉，正要发作。
“赵五，你这泼皮行径，是越来越不长进了。”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那被称为赵五的年轻人浑身一僵，猛地回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嚣张气焰荡然无存，结结巴巴地道：“凌……凌统领？！”
苏蔓也看向门口。只见凌昭一身寻常护卫打扮，抱着臂，面无表情地倚在门框上，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落在赵五身上。
“滚。”凌昭只吐出一个字。
赵五如蒙大赦，连同两个随从，屁滚尿流地窜出了漱玉轩，瞬间消失在巷口。
凌昭这才将目光转向苏蔓，微微颔首：“苏姑娘，王爷吩咐，京中鱼龙混杂，让属下偶尔过来看看。”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执行一项寻常任务。
苏蔓的心却沉了下去。刚刚因自力更生而生出的那点喜悦，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保护”击得粉碎。她看着凌昭，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一片冷硬。
“多谢凌统领，也……替我多谢王爷。”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
凌昭点了点头，并未多言，转身便离开了，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铺内重归寂静。阳光依旧明媚，书墨清香依旧，可苏蔓却觉得浑身发冷。她扶着柜台，指尖冰凉。
萧御……他果然知道。他知道她开了这间书铺，他知道她在这里。他派凌昭来，是警告？是监视？还是……他真的只是“偶尔来看看”？
那种刚刚摆脱囚笼、以为获得新生的感觉，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她仿佛看到一条无形的线，依旧牢牢系在她的脚踝上，线的另一端，始终握在那个男人的手中。
**初啼新声，方闻于市。**
**阴影随行，如影附形。**
她独立于空荡的店铺中，看着门外熙攘的街市，那本该代表自由与希望的景象，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她的立锥之地，真的能立稳吗？
她的自由之梦，是否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镜花水月？
苏蔓缓缓闭上眼，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
不能认输。
至少，现在还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