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凡坐在书房的电脑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他的眼神专注而冷静，仿佛透过屏幕，看见了另一个维度的数据流。
“吉米狗真的很强。”
这是贺凡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带任何夸张的成分。
没有亲自跟吉米狗下过棋的人，永远感受不到那种窒息般的压迫感。
而且，越是棋力高深的人，跟吉米狗对战的话，那种无力感就会越强烈。
就像是在面对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或者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洋。
不管是天朝棋院那些身经百战的九段高手。
还是亚洲其他两国那几位眼高于顶的顶尖棋手。
他们其实并不是输在了对围棋的理解上，而是输在了最纯粹的运算能力跟运算速度上。
人类的大脑结构决定了，在下了一手棋后的短时间内，能算出的变化是有限的。
几十种，上百种，对于人类顶尖棋手来说已经是极限。
但吉米狗可以算几千种、几万种，甚至更多。
它能在瞬间穷尽局部的所有变化，找出那个胜率最高的点。
然而，贺凡是个例外。
作为两世为人的穿越者，他的大脑仿佛也拥有了某种类似超算的特质。
他也可以做到这种级别的运算，甚至在对大局观的把握上，比现在的吉米狗更具灵性。
所以，这就是贺凡为什么一直能死死咬住吉米狗，不落下风的原因。
以往，吉米狗在跟其他棋手对战的时候，那种从容不迫简直让人绝望。
它每下一步棋，甚至都不会超过1秒钟的思考时间。
秒下，是对人类尊严最大的嘲讽。
可是在跟贺凡下这盘棋的时候，情况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吉米狗的落子速度越来越慢，甚至出现了明显的停顿。
它居然也有几次超过3分钟的思考了！
那个象征着思考中的进度条，在屏幕上不停地转动。
如此情形，让所有围观的旁观者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一个小时后。
棋盘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黑白子，局势错综复杂，如同乱世中的战场。
而进到001号房间里观战的人数，也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围棋平台的即时流量瞬间暴增，服务器的指示灯疯狂闪烁。
很多人都在各个群组、论坛传递着这个惊人的消息。
“快来围棋平台！出大事了！”
“听说平台上来了一位神秘狠人，把那个不可一世的吉米狗下得陷入了长考！”
“真的假的？机器也会思考人生？”
围棋平台的运营方，此刻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他们在后台的数据监控室里，密切地关注着这异常的流量波动。
起先，技术人员还没有太重视，以为只是普通的流量高峰。
只是突然一下涌入了极大的数据流，简直像是洪水决堤。
那个技术主管还以为是有黑客组织在攻击他们的【平台】呢，吓得差点报警。
后来经过紧急排查，了解了情况后，众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平台里出了一位不知名的围棋高手，正在跟吉米狗鏖战。
而且把吉米狗下得陷入了长考，这可是吉米狗问世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啊！
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新闻爆点。
平台的领导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宣传机会。
他高度重视起这个事情来，直接下达了死命令。
“不论花多少钱，必须保证直播不卡顿！”
为了减轻现有服务器的巨大压力，领导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马上启用备用机房，增加十台服务器备用！”
技术人员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操作。
可是仅仅几分钟后，那位领导就知道他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和及时。
因为平台里的人流量，在那个消息传开后，急剧地增加了100倍！
……
此时此刻，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沸腾。
各论坛，贴吧，微博，朋友圈里，到处都有人在兴奋地宣告这个消息。
“号外，号外！围棋界变天了！”
“围棋平台里惊现隐世大神，把吉米狗下得出现了三次长考了！”
“啊？楼上说的是不是真的？有人把吉米狗打败了吗？”
“还没有分出胜负，不过确实来了位绝世高手。”
“我已经看了半小时了，那个大神跟吉米狗对战了1个多小时，不仅没有崩盘，而且气势如虹，一点败的迹象都没有！”
“反而是吉米狗，那个只会秒下的怪物，出现了几次长考，像是cpu烧了一样。”
“这可是吉米狗问世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啊，大家快去看啊，手慢无，否则就错过了见证历史的时刻！”
消息像病毒一样疯狂传开。
不管是懂围棋的专业人士，还是只知道黑白子的吃瓜群众。
大家都一涌而上，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挤进了平台。
反正只要是能打败吉米狗的，不管他是谁，很多的人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尤其是亚洲这边的国家，那种民族自尊心在这一刻被点燃了。
倭国，棒子国等等，所有关注围棋的人都开始注册账号，涌入这个中国的围棋平台。
大家都想进001房间观战，想亲眼目睹这场神战。
可是001房间的设计容量本来只有10万个数据连接。
对于平时冷清的围棋对战来说，这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但现在，几十万人同时挤门，很多人根本挤不进去，只能看着一直在转圈圈的加载页面干着急。
这时候，电脑设备好，网络光纤速度快的人就占了巨大的优势。
他们凭借硬件优势，硬生生把其他人给挤了出来，抢到了宝贵的观战席位。
这自然引起了一片的叫骂声，弹幕区全是怨气。
“我靠！特么的是谁啊？有没有公德心？”
“劳资明明在房间里看得好好的，正到精彩处，谁把我挤出来了？”
“那个挤我的混蛋，自己出来承认，否则不要被我知道你的Ip地址！”
“混蛋！我也被挤出来了，我都充了会员了！”
“那个把我挤掉的王八蛋，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诅咒你龟儿子生个儿子没JJ！”
“特么的，别骂了，找客服投诉啊！”
“对，找他们算账，这么大的平台，这就是他们的服务质量？”
“叫他们马上增加房间人数上限！”
于是，愤怒的网友们纷纷拨打平台的客服电话，或者是刷屏留言。
他们的投诉很快就有了回应。
因为平台方也怕错过这波流量富贵。
001房间的人数限制，被技术人员紧急修改成了“无限”。
刚刚加的那十台服务器，此刻满负荷运转，终于起到了关键作用，卡顿的画面重新变得流畅起来。
……
而此时，在风暴中心的另一端——天朝棋院。
虽然是深夜，但这里依然有人在坚守。
有人也敏锐地关注到了围棋平台上正在发生的这件大事。
鲍耘，这位有着“迷宫行者”之称的数学天才兼职业棋手，一直都在关注着吉米狗的动态。
今天也不例外，他习惯性地挂着账号在平台上巡逻。
当他无意间点进001房间，看见那个熟悉的Id正在跟吉米狗杀得难分难解。
而且看局势，居然还有赢的可能！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后一股电流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于是他再也坐不住了，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匆忙地冲出了宿舍。
他一路狂奔，来到了院长办公室，连门都没敲就撞了进去。
“院长！院长！出大事了，好消息！”
正在看文件的聂镇国被吓了一跳，抬头看着气喘吁吁的鲍耘。
“有人在围棋平台上跟吉米狗杀得是难分难解！”
“而且，还让吉米狗陷入了三次长考，每次都超过3分钟！”
聂镇国听了这话，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掉在桌上。
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都被带倒了。
“小耘，你说的是真的？”
聂镇国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谁？快告诉我是谁？是哪一个国家的棋手？”
“是不是韩国的李石？还是日本的井山？”
面对院长的连珠炮发问，鲍耘却有些犹豫了。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那个名字。
“怎么啦？说话啊！”聂镇国很奇怪鲍耘这吞吞吐吐的反应。
鲍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院长，跟吉米狗对战的那个账号，我认识。”
“可是……我不敢确定是不是他本人在下。”
“因为按照他平时的表现来看，就是个不错的业余爱好者。”
“他根本就没有那种能抗衡吉米狗的水平。”
“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跟吉米狗杀得难分难解，甚至隐隐占据上风了。”
聂镇国眉头紧锁，追问道：“那他到底是谁？是哪一位国手的小号？或者是其他两国的哪一位隐世高人？”
鲍耘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不，他是我们天朝人。”
“天朝人？”
“天朝人好啊！只要是天朝人就好！”
聂镇国听了是天朝人，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算是落了一半，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不再犹豫，立刻拿起了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助理的内线。
“紧急集合！通知在棋院的所有人，不管是在睡觉的还是在训练的。”
“马上到大会议室集合，有重大情况！”
……
几分钟后。
棋院的大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睡眼惺忪地赶到了。
有人还穿着拖鞋，有人头发蓬乱，但看到院长严肃的表情，瞬间都清醒了。
聂镇国也不说其他的废话，直接挥手叫鲍耘打开讲台上的电脑。
“把画面切过去，并且投影到大屏幕上。”
鲍耘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几下就搞定了连接。
巨大的投影幕布上，清晰地出现了贺凡跟吉米狗的那盘对局。
黑白交错，杀气腾腾。
鲍耘指着屏幕解释道：“大家看，现在的情况是吉米狗执黑，这个Id叫‘LJt99’的人类棋手执白。”
“目前的目数差距非常小，甚至白棋还要厚实一些。”
在座的都是顶尖的职业围棋高手，他们的眼光何其毒辣。
他们只是看了几分钟棋局的走向，一个个就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嘴巴张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我靠！我的天啊！”
“这……吉米狗这是被压制了？”
一位九段国手惊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眶。
聂镇国看着众人的反应，沉声说道：“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人简直太厉害了！”另一位老教练激动地拍着桌子。
“你们看这一手，还有这一手飞！”
“每一个落子都落在了最恰当、最刁钻的地方。”
“这种计算的精确度，简直让人感到害怕，这完全不像是人类能下出来的。”
“院长，你确定跟吉米狗下棋的是人类？而不是另一台类似的吉米狗在搞内测？”
聂镇国摇了摇头：“这个还是让小耘来说吧，他说他认识这个叫LJt99的账号主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鲍耘身上。
“什么？小耘你认识他？”
“快说，他是谁？”
“是不是我们天朝人？这是关键！”
“家住哪里？能不能联系上？”
“是男是女？多大岁数了？是哪一位我们不知道的民间棋王？”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络绎不绝地向鲍耘抛来，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个神秘大神的真面目。
面对这么多大佬的逼问，鲍耘感觉压力山大，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了。
于是只能无奈地看着院长求助。
聂镇国摆了摆手，大声说道：“行了，都别吵了！”
“你们安静点，像什么样子，让鲍耘慢慢说。”
其他人听了院长的训斥，才感到自己确实太失态了，有点那啥了。
所以都闭上了嘴，不过他们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鲍耘，像是要把他看穿。
鲍耘这才舒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
说道：“这个叫LJt99的，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他确实是跟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人类。”
“这个账号没有问题，不是机器人在操作。”
“不过我跟他也只是网络上的棋友，现实中其实我还真的没有见过他本人。”
“我们平时就在平台上聊聊天，下下棋。”
“我知道他是地道的京城人，平时喜欢下围棋消遣。”
说到这里，鲍耘故意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其他人急得不行，一边看着大屏幕上的激烈战况，一边追问道：“然后呢？别卖关子啊！”
鲍耘苦笑了一下，道：“我接下来要讲的，才是最令人奇怪，也最解释不通的地方。”
“据我了解，他其实并不是专业的职业棋手。”
“他就一业余爱好者，而且在平台上的段位，还只是业余4段的水平。”
“什么？！”
这个答案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了。
“4段的水平？开什么国际玩笑！”
“鲍耘，你确定你不是在梦游？”
“你是说一个业余4段的菜鸟，现在正把代表人工智能巅峰的吉米狗按在地上摩擦？”
“业余四段能跟吉米狗相持这么久？而且还把它给下长考了？”
“这绝对不可能！这不科学！”
鲍耘摊开双手，无奈道：“所以说，我才觉得奇怪啊！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一直坐在角落里没说话的柯云，此刻抬起了头。
他一直在听，一直在全神贯注地观战大屏幕，一直在脑海里飞速分析现状。
他的眼神比谁都亮。
“鲍耘。”柯云突然开口问道。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也许是哪一位绝世高手，借用了这个LJt99的账号在下棋？”
“平时大家不是也喜欢借一些朋友的马甲，到围棋平台上去装新手虐菜玩吗？”
“如果鲍耘你认识的那位网友，真实的水平就是业余四段。”
“那现在坐在电脑前跟吉米狗下棋的，一定不是他本人。”
“这背后一定另有其人。”
“可是我很好奇的是，一个普通的业余四段棋手，是怎么能认识那种级别的高手的？”
柯云的分析很有道理，大家纷纷点头。
“世界上数得出名字的顶尖高手就那么多，我们在座的都在这里。”
“国外的那些我们也熟悉棋路。”
“可是屏幕上这位的棋风，飘逸、诡谲、大局观极强，绝对不是我们认识的某一位。”
“那会是谁呢？”
“难道真的是民间深山老林里出来的隐世高手？”有人小声嘀咕道。
然后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说的，苦笑着摇头，这年头哪有什么隐世高手。
就在众人陷入沉思，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突然，有一个眼尖的年轻棋手惊叫道：“我靠！快看！”
“吉米狗被提子了！一大片！”
这一声惊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回了大屏幕。
众人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白棋落下关键一子，黑棋的一条小龙瞬间气尽，被提掉了好几颗子。
“啊！好妙的一手！”
“这是神之一手啊！”
“漂亮！太漂亮了！”
“这一手挖，简直是神来之笔，吉米狗这下肯定蒙了，它的算法里估计没这一步。”
“真给人类提气儿啊！”
“原来，吉米狗并不是不可战胜的神话，只是我们之前的实力还不够而已。”
“哈哈，太解气了！我看米国佬这下还敢嚣张不！”
“能被吃子，说明它的计算也是有漏洞的，人类在围棋上还是能打败吉米狗的！”
天朝棋院的众位棋手们，此刻完全抛弃了矜持，惊呼不已，甚至有人开始鼓掌。
……
而此时的网络上，震惊的情绪更是强烈到了极点。
“偶天啊，老天奶。”
“吉米狗终于被吃子了！我截图了！”
“特么地！太爽了！以前都是我们人类被它虐得死去活来。”
“终于终于让它也感受一下被虐的滋味了！”
“拜托楼上冷静点，吉米狗只是一段程序，它即便输了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的。”
“但是米国佬肯定会脸绿啊！哈哈！”
“我真的好想来看他们此时的嘴脸，是不是被气歪了，是不是在砸键盘？”
“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人能赢吉米狗的可能的。”
“人类还有希望！”
“靠，膜拜大神啊！请收下我的膝盖！”
“不过你到底是哪一位呢？千万不要是外国人啊，求求了。”
“必须是我们天朝人！这风格一看就是咱们的！”
“对，必须是我们天朝人，扬我国威！”
……
不仅是天朝，隔壁的倭国和棒子国，也有很多人关注到了这一幕。
他们的论坛也炸了。
“纳尼？！吉米狗被提子了？”
“这怎么可能？那是神一样的存在啊。”
“这是谁？居然如此的厉害，简直是围棋之神降临。”
“一定是我们棒子国人！肯定是我们国家的隐秘高手！”
“只有我们棒子国，才是世界上最高贵、最智慧的人种，这是毫无疑问的。”
“思密达！这绝对是我们大韩民国的荣耀！”
看到这种言论，其他国家的网友忍不住了。
“楼上的棒子人能不抽风吗？有病去治！”
“什么都是你们的，端午节是你们的，孔子是你们的，现在大神也是你们的？”
“你们怎么就那么无耻呢！脸皮比城墙还厚！”
“就是，你咋不说整个银河系都是你们家造的呢？真是一群智障。”
“西八，倭寇矮子嫉妒我们棒子国，你们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巴格！八格牙路！你们国家的名字真没有取错，就是一棒槌！”
“倭寇矮子！”
“棒槌！”
两个奇葩的国家的网友，居然在在这个节骨眼上吵了起来，也是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