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宁面色倏地沉下——她本打算周旋一会儿,等院长赶来再说。
可对方居然敢公然羞辱有功名的学子?真是找死!!!
她正要开口,却听院门外一声怒喝如雷霆炸响:“放肆!”
众人蓦地回头——
只见王院长一身藏青官袍,手持戒尺疾步而来;苏院长紧随其后,面沉如水。
王院长戒尺“啪”地重击讲桌:“证据何在?课桌搜了、宿舍翻了,还想当众辱人清誉?
律法明载:有功名者不可轻辱!你们是藐视王法,还是视我白鹭书院如无物?!”
“院长息怒,是有人举……”
“举报?”苏院长厉声打断,目光如刀!
“空口白话也能成证?白鹭书院乃太祖亲建,你们今日在此撒野,是想打皇室的脸吗?!”
她步步逼近,声如寒冰:“滚!立刻滚出去!”
“回去告诉柳贵妃——安分守己做他的妃子!
若再把手伸进书院,害我学子,老身必亲自面圣,参他一个‘惑乱朝纲’之罪!”
衙差们听到“柳贵妃”“面圣”,顿时面色如土、冷汗涔涔。
他们不过拿钱办事,哪敢真惹怒两位院长?
为首的衙差咽了咽口水,悻悻招手,一行人灰溜溜退了出去,连搜查令都忘了拿。
王院长这才转向那两名面无人色的学子,语气冷峻:
“你二人,昨日有人亲眼所见往薛小宁桌中塞物,今日又煽风点火、辱及同窗。
依书院规——即刻逐出,永不录用!”
两人腿一软跪地哭求,却被书院侍从直接拖走。
教室终于恢复了平静。
王院长看向薛小宁,语气缓和:“还好你警觉,提前处置了东西。”
苏院长也轻拍她的肩,叹道:“日后务必小心,书院始终是你的后盾。”
薛小宁躬身行礼,目光清亮而坚定:“多谢二位院长回护。”
...
薛家庄的灯笼比往常点得更早,柔黄的光晕将主院照得透亮。
但石桌旁围坐的一圈人,却个个面色凝重,空气仿佛都比别处沉几分。
君璃月端坐主位,指节无意识地发白,紧紧攥着微凉的茶盏;
廊下一袭月白衫的苏逸尘频频望向庄门。
手中温着一壶薛朱刚沏好的桂花茶,却暖不了他眉间深深的忧虑;
林羽轩和君无痕站在一旁低声交谈,两人同样眉头紧锁,眼神死死盯着门口;
叶墨寒倚着那棵海棠树,玄色衣袂被夜风一次次拂动。
往常冷峻的轮廓、此刻只剩下紧绷的线条。
叶婉清更是焦躁地按着剑柄,来回踱步——要不是君璃月屡次用眼神制止。
她早就单枪匹马杀去京城,掀了那衙门的屋顶。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夜色,由远及近!
所有人像被同时触动了机关,瞬间齐刷刷地涌向门口。
薛小宁利落地翻身下马。
还没等她站稳,苏逸尘就已快步上前,将一直温在手中的茶盏塞进她手里。
他温润的眉眼间写满了担忧:“小宁,”目光迅速打量她周身,“快喝口热的,压压惊。”
林羽轩几乎同时凑近。
伸手替她拂去肩头与衣襟上的微尘,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后怕。
“我们听说了!那些混账竟敢让你当众脱衣受检?你……”
他上下仔细打量,生怕她受了半点折辱或委屈。
“哎呀,你们也太小看我啦?”
薛小宁就着苏逸尘的手,低头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大口桂花茶。
清甜滋润的口感让她舒服地眯了眯眼,才笑着摆手,神态轻松自如。
“就她们那点道行,还想让我吃亏?门都没有!”
她被众人簇拥着回到院中石桌旁,绘声绘色地将书院里发生的事道来——
衙差如何气势汹汹地闯进来,那两个学子如何做贼心虚、脸色发白。
王院长和苏院长又是如何怒发冲冠、厉声呵斥。
她甚至惟妙惟肖地学起了苏院长骂人那句:“柳贵妃的狗腿子!”
她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叶婉清已经“啪”地一掌重重拍在石桌上,震得杯盏哐当作响。
“他娘的!柳贵妃这毒夫,连个秀才都不放过!阴魂不散!”
她气得胸膛起伏,眼中喷火,“还有四皇女那个小贱种!”
“贵妃缩在宫里动不了,她不是成日在外头晃荡吗?
等着!我让墨寒去盯梢,找个没人的巷子,麻袋一套狠狠揍一顿!看她还敢不敢算计你!”
一向沉默的叶墨寒闻言,从树影下抬起头,极其认真地颔首。
声音低沉却清晰得不容置疑:“可行。我能办到不留痕迹。”
苏逸尘仍是忧心忡忡,清俊的眉宇未曾舒展:“幸好此次有两位院长力保。
否则,即便搜不出什么,你的名声也会受损,于科举仕途更是大碍。”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柳贵妃此举,实在又毒又狠。
分明是要么置你于死地,要么彻底毁你清誉,斩断太女臂膀。”
“正是此理。”
林羽轩冷静地补充分析,“还好你机警,早将东西处理干净,没让她钻到空子。”
君无痕悄然走到薛小宁面前,清冷如玉的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他默然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触手温润的暖玉佩,递给她:
“下次若再遇险情,切勿独自硬抗。”
他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坚定,
“……我们会帮你。这玉佩你戴着,宁心安神,也算讨个吉利。”
薛小宁接过那还带着他体温的玉佩,心里暖融融的。
忍不住笑开来:“知道啦!你们别一个个都这么紧张,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
她眼波流转,狡黠的光芒像落入了星辰,“再说了,我像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吗?”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所有人瞬间聚焦过来的目光,才慢悠悠地抛出一句:
“她们想让我身败名裂?那咱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君璃月立刻倾身,眼中亮起期待的光:“你已有对策?莫非……真打算套四皇妹麻袋?”
“套麻袋?那多没技术含量,还容易脏手。”
薛小宁嫌弃地摆摆手。
随即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笑得像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