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雾气仿佛被那低沉嗡鸣的战争序曲驱散，新人类的第二波攻击，以一种远比第一波更具压迫感和毁灭性的姿态，悍然展开。
它们不再是散乱的潮水，而是化作数个分工明确协同精密的钢铁拳头。
覆盖着复合装甲的巨大移动盾车在前，如同古代的重装步兵方阵，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为后方扛着云梯，搭载着各种奇特攻城器械的队伍提供掩护。
天空中，甚至出现了少数利用生物质与机械结合，如同巨大蝙蝠般的飞行单位，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啸，试图干扰城墙守军的视线和通讯。
攻击尚未到来，那股充满机械般冷酷效率的森然气势，就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所有单位！按预定防御方案！优先摧毁敌方攻城器械和空中单位！”
王闯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强行压下心头的寒意，试图稳住军心。
战斗在接触的瞬间就进入白热化。
新人类的进攻节奏更快，配合更娴熟。它们似乎完全吸收了第一次攻击失利的教训，不再依赖于容易被斩首的单一高级指挥官。
攻击波次衔接紧密，即使局部遭受猛烈打击，其他方向的进攻也毫不停滞，迫使守军疲于奔命。
李四特再次成为救火队员。他的【湮灭枪】每一次轰鸣，依旧能在新人类的阵型中撕开可怕的缺口，将昂贵的移动盾车或聚集的步兵群化为乌有。
他的精神冲击异能，也数次在关键时刻干扰了敌方基石级统领的指挥，为守军创造了反击的窗口。
他甚至凭借鹰眼超乎常人的危险预知和精准报点，再次锁定并成功湮灭了一个隐藏在攻城集群后方的统御级指挥官！
那个指挥官的湮灭，果然再次导致其所属攻击集群出现明显的混乱和迟滞。
然而，还没等守军来得及喘口气，鹰眼急促而带着一丝绝望的声音再次在通讯器中响起：
“一点钟方向！距离两千米！废弃信号塔顶端！又一个统御级！它在接替指挥！妈的，它们不止一个现场统帅！”
李四特的心猛地一沉！
他强行催动几乎见底的能量，再次抬手，瞄准了那个新的目标。又是一道幽蓝色的死亡光束划破战场！
第二个统御级指挥官，连同它所在的信号塔上半部分，一起消失在湮灭的光芒中。
可这一次，新人类的攻势，仅仅只是出现不到十秒钟的微弱凝滞！
紧接着，攻击以更猛烈的态势恢复！它们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后备指挥节点！
“它们……它们在轮换指挥！或者，有更高层级的存在在远程协调！”
王闯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战术，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斩首战术，失效了！
第五基地的防线，在如此高强度高智能的持续攻击下，开始岌岌可危。
数段城墙出现了严重的破损，新人类如同附骨之疽，源源不断地从缺口处涌上，与守军展开惨烈的肉搏。
防卫部队的伤亡急剧增加，弹药储备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最可怕的是，死去的防卫部队，下一刻就会变成丧尸，参与到进攻自己战友的战斗中来。
“空中支援！我们需要空中支援！”
李四特对着通讯器向后方指挥部嘶吼。
不久后，天际传来熟悉的引擎轰鸣声。几架隶属于各援助基地的攻击机，冒着被新人类疑似防空武器攻击的风险，强行突入战场上空。
咻——咻——咻——！
一枚枚高爆航弹带着刺耳的尖啸落下，在新人类密集的阵型中炸开一团团巨大的火球和烟尘，无数残肢断臂被抛向空中。
空袭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暂时遏制了新人类最凶猛的一波攻势。
但好景不长。
一架正在俯冲投弹的攻击机，突然被地面射来的数道高射炮击中！
机翼瞬间断裂，拖着浓烟和火焰，如同折翼的鸟儿般旋转着坠向大地，化作一团更大的火球。
新人类，竟然拥有了对空能力！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心胆俱寒！最后的空中支援渠道，也被严重威胁！
城墙上的局势，已经恶化到极点。多处防线摇摇欲坠，士兵们是在用生命填补缺口。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小时，第五基地就将全面陷落！
“王队！李指挥官！各基地联合指挥部紧急通讯！” 通讯兵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询问……是否授权使用……白磷燃烧弹？进行覆盖式轰炸！但……但轰炸区域会非常接近城墙，甚至可能……波及我们自己人！”
白磷弹！
一种极其残酷曾经被国际上严格限制的武器！它们燃烧时产生的高温足以熔穿金属，粘附性极强，并能剧烈消耗空气中的氧气，造成区域性的窒息地狱！
使用它，意味着将与城墙下乃至部分爬上城墙的新人类同归于尽！也意味着，将放弃那片区域所有可能还活着的守军！
可是，城墙上已经布满新人类和刚刚转化为丧尸的战士。
李四特和王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但没有时间犹豫了。
“授权！立刻执行！”
李四特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王闯重重一拳砸在墙垛上，闭上了眼睛，默认了这个残酷的决定。
片刻之后，更加凄厉的引擎呼啸声从云层之上传来。
这一次，是速度更快飞得更高的战斗机群。
它们没有俯冲，而是在高空水平掠过，机腹下投下了一连串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炸弹。
这些炸弹在距离地面还有数百米时，便凌空炸开，仿佛节日里燃放的白色烟花。但洒落下来的，不是绚烂的火星，而是无数点黏稠的惨白色火雨！
白磷燃烧剂，如同来自地狱的雪花，覆盖了第五基地外墙前数百米的广阔区域，以及部分城墙激烈交火的区段！
“呃啊——！”
“火！扑不灭！”
“救命！！”
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喊杀声和武器交鸣！
白色的火焰如同拥有生命般，粘附在一切它们接触到的东西上——新人类的躯体、攻城器械、地面、甚至是城墙的岩石和金属！剧烈燃烧，释放出恐怖的高温和滚滚的浓烟！
城墙下方，瞬间化为人间炼狱！无数新人类在白色的火焰中疯狂挣扎、扭动，最终化为焦黑的枯骨！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和磷化物特有的刺鼻气味。
就连城墙上一些来不及撤回掩体的守军、刚被同化的丧尸和新人类，也被这无差别的死亡之雨波及，在绝望的惨叫中化为火炬。
这景象，惨烈得让所有目睹的幸存者都胃部翻腾，几欲呕吐。
但，这残酷到极致的手段，起到了效果。
新人类的攻势，在这片死亡白焰的阻隔下，被硬生生地扼制了。
后续梯队无法穿越这片燃烧的地狱，前方的攻击部队要么被烧死，要么失去了支援。城墙上的压力骤然一轻。
残存的新人类收到命令后，如同退潮般，再次沉默而迅速地撤离了燃烧区域，消失在远方。
第二波攻击，被打退了。
代价是，城墙前化作焦土，部分城墙段受损严重，守军出现了不小的误伤，并且……消耗了人类阵营库存中，极为宝贵的大威力特种炸弹。
李四特瘫坐在满是血污和焦痕的城墙上，望着远方依旧望不到尽头的新人类大军，又看了看身边个个带伤，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恐惧的士兵。
情绪能量虽然得到及时补充，但精神力量透支，王牌飞行员牺牲，白磷弹库存告急……下一波，下一波攻击再来时，……还能拿什么来抵挡？
一股近乎绝望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淹没了他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