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送走一个贪婪的旧知县,终于盼来真心为民的新知县!!!】
【谁知天下乌鸦一般黑,这新来的也不过是个 !!!】
【先前大张旗鼓改造桥头乡的村子,不过是设局引我们上钩,好暗示我们给这朱三知县送钱!!!】
【谁交的钱多,就先改造谁的乡、谁的村!!!】
【接着拖拖拉拉修个两三年,等到任期一满,便揣着银子走人!!!】
短短片刻,清河乡乡长便自以为看穿了新任知县朱三的“算盘”。
可即便心知肚明,他也无力反抗。官大一级压死人,若敢拒绝,这朱三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他扔进大牢“反省”。
想到这里,清河乡乡长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咬牙躬身道:“大人,清河乡愿凑两千贯,支持大人的【青阳县乡村改造】,请大人收下!!!”
晋王朱棡嘴角微扬:“乡长以为,本官要的诚意是钱?”
他暗自决定,回头定要查查青阳县前任知县——那人八成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 ,否则这清河乡乡长怎会和前七位一样,一听“诚意”就想到行贿?
见朱棡似有不满,清河乡乡长脸色惨白,颤声道:“大人,两千五百贯已是极限!再多……乡亲们真要活不下去了啊!!!”说罢连连叩首,额头磕得砰砰作响。
高台上,朱棡笑意渐敛,目光转冷。他当即决定修书一封,命锦衣卫速递京城,请吏部和都察院严查青阳县历任县令!
“起来。”他淡淡道,“本官要的诚意,与钱财无关。你们那点银子,我还瞧不上。”
清河乡乡长愣住,茫然起身——若非钱财,这“诚意”究竟是何物?
晋王朱棡察觉到对方神色中的困惑,示意差役递上案头的几份文书,解释道:
县衙需采买各乡余粮布帛等物,你手中便是所需物资名录。
所有物资皆按市价八折收购,由官差统一下乡收取。
长泽乡每月可售棉布一千五百匹,河头乡月供粮三百五十石,东桥乡月供禽畜两千七百只......
所谓诚意,便是哪乡哪村能提供最多物资,其乡里便可优先进行县乡村改造。
清河乡以水产闻名,若能稳定供应鲜鱼,比如每月固定交售若干斤。
本官同样会将尔等纳入优先改造之列。
清河乡乡长瞪大双眼,颤声道:
大人是说......我们未被选中的乡里,也能享受官差上门、八折收购余粮布帛,连鱼虾都收?!
他万万没想到,新任朱知县非但不索钱财——
竟主动收购乡民余粮布帛,同样给予八折优待!
这本是选定改造村落才有的好处啊!
晋王朱棡颔首道:
不错,包括鱼虾水产,余粮布帛有多少收多少,暂不设限!
但需供应稳定。且一旦定下月供数额——
在如数交付前,乡民不得将所列物资转售他人。
一粒米、一寸布都不许!
若被发现,立即取消该乡改造资格,并追究罪责!
若你现在就能确定清河乡月供数额——
便在这文书上写明数目。
待汇总十二乡数据后,本官自会确定下一批改造的乡村。
清河乡乡长攥着那几张物资清单,手指微微发颤,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
下官这就回去核查各村余粮布匹数目!三日内必呈上详实数据!
秦王朱樉指尖轻叩案几:去吧。
乡官突然扑通跪地,额头在青砖上磕出闷响。起身时袖口沾了灰也顾不上拍,刚跨出门槛就扯着嗓子喊起来:
青阳县天降青天老爷哟——
要给咱铺石子大路咧——
这带着乡音的吆喝惊飞檐下麻雀。衙役们互相递着眼色,有个年轻胥吏偷偷挺直了腰板。上月他们去东市采买时,卖炊饼的老汉硬往筐里塞了俩芝麻烧饼,说是给知县老爷当差的都该尝尝。
朱棡望着那道雀跃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燕先生说过的话。那些关于钱帛与信用的道理,此刻正在他掌中化作实实在在的秤杆——以县衙公信为砣,八分市价作星,称起一乡百姓的盼头。
待村庄改造完成后,朱棡承诺将粮食布匹等物资的款项支付给村民。
凭借知县的公信力,村民们欣然接受了这一安排。
随后,朱棡从数十里外的其他村庄招募百姓前来务工。
由于支付工钱,自然不再提供食宿。
改造工程持续十天半月,工人每日需上工,往返数十里不现实,自带干粮亦难以维持。
加之被改造村庄的多余粮食布匹已被朱棡提前收购一空,工人无处购买补给。
务工百姓不得不考虑食宿问题。
心系百姓的知县朱棡——晋王朱棡挺身而出,承诺解决此事。
他迅速从县城请来糕点师傅,用此前收购的粮食在村中售卖惠民馒头,一文钱一个。
又搭建临时大通铺,提供枕头被褥,同样一文钱一晚。
工人可用工钱直接抵扣。
朱棡还表示,因工钱仅为市价七成,为弥补百姓损失,允许他们以市价九成用工钱购买所需粮食布匹。
这些九折售卖的物资,正是朱棡以市价八成从村中收购的剩余粮食布匹。
朱棡的盘算是:让务工百姓工地挣钱工地花,一文不落带回家。
通过买卖差价,兑现对农户的收益承诺,实现无本生利。
例如:朱棡以市价八成(八十文)收购农户甲的物资,再以市价七成(七十文)雇农户乙务工。
合计需支付一百五十文,但朱棡凭借知县信用,延迟支付农户甲的八十文,待工程结束后结算。
朱棡从八十文钱的粮食布匹等物资中,支出了十文钱。
这些物资被用于制作馒头或搭建大通铺,农户乙通过工钱抵扣的方式购买和使用。
如此一来,原本应付给农户乙的七十文工钱,因食宿开销实际减少至五十文。
随后,朱棡又以低于市价一成的价格,将剩余的七十文粮食布匹等物资出售给农户乙。
这批物资的实际市价为八十七点五文,打九折后售价为七十八点七五文。
农户乙若想购买,需支付七十八点七五文,扣除工钱抵扣后,还需补足二十八点七五文。
最终,朱棡将赚取的二十八点七五文转给农户甲,并自掏五十一点二五文补贴农户甲。
从结果看,朱棡的“无中生有”计划并未完全成功,未能实现三方动态平衡,每改造一个村子仍需额外补贴。
然而,从另一角度而言,他的计划已成功大半!
原本需支付农户甲和农户乙共一百五十文,经此番操作后,仅需支付农户甲五十一点二五文。
与此同时,乡村改造完成,农户甲的多余物资售出,农户乙也以低价购得所需物资。
可谓一举三得!
正是因此,朱棡确信燕长倾所说的“无中生有”确有可能实现。
他未能完全成功,只因交易链条较短,经济效益不足,未能形成生产、分配、交换、消费的闭环。
于是,朱棡决定以知县衙门名义,大规模收购青阳县各村的多余粮食布匹等物资。
这些物资或以市价售予县城富户商贾,或以九折优惠供给参与乡村改造的百姓,亦或以市价转售其他村庄。
各地乡村的物产不尽相同,有的盛产粮食,有的盛产布匹,还有的盛产水产等物资。
村民们自然需要互相交易,以换取自己缺少的生活必需品。
晋王朱棡打算以知县的身份主导此事,将各乡各村的资源整合起来,人为构建一条完整的交易链。
通过这条交易链,每次买卖都能产生收益,从而实现他的“无中生有”之计。
最终,他计划不花一文钱,就能完成【青阳县·县乡村大改造规划】!
……
鹅县,燕王朱棣管辖之地。
县衙公堂上,朱棣身着七品官服,翻阅着过往的刑案卷宗,而道衍则作为县丞处理日常政务。
不久,一名精明的胥吏快步走进来,恭敬禀报:
“大人,黄四郎被麻匪杀了。”
朱棣抬眼,淡淡问道:“麻匪呢?”
胥吏低头答道:“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正被衙役押回。”
朱棣神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他派出的衙役皆是锦衣卫精锐,若连区区麻匪都对付不了,那这批护卫也该换掉了。
“还有别的事吗?”朱棣语气平淡。
“没了,小人告退。”胥吏躬身退下。
就在对方转身时,朱棣忽然一笑,问道:“汤书吏,你说本 不能站着把鹅县治理好?”
汤书吏闻言,瞬间冷汗直冒,扑通跪地,连连叩首:
“是小人有眼无珠,求大人饶命!”
“大人英明神武,区区鹅县,想怎么治理就怎么治理!”
“小人愿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朱棣合上卷宗,望着不断叩首的汤书吏,见他额头已渗出丝丝血迹,淡淡道:
“够了,起来吧。”
“若你曾与黄四郎狼狈为奸,此刻早已随他一同命丧麻匪之手。”
“既然还能站在本官面前,过往之事暂且不究。”
“但若日后办事懈怠,休怪本官数罪并罚!”
汤书吏连连叩首:“谢大人恩典!”
朱棣随意挥手:“退下吧。”
待汤书吏颤巍巍离去,朱棣侧首对道衍笑道:“此人倒有几分意思。”
道衍摇头:“能力尚可,心性却差,见风使舵之态过甚。充作胥吏无妨,若委以重任,必成祸患。”
朱棣闻言,忆起初至鹅县时的情形。
当 接过官印,汤书吏便暗中提醒他先去拜会城中黄老爷。
“本官乃朝廷钦命七品知县,执掌一方政务!”
“论身份地位,难道不该是那黄老爷先来拜见本官?!”
朱棣剑眉微扬,目光灼灼盯着汤书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