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处理权限内的事务,超出权限的问题则整理上报至团长。
团长同样先处理职权范围内的事项,无法决断的事务再汇总呈递给燕长倾。
燕长倾审阅团长们提交的各类需求,或直接批复,或召集众团长商议决策。
决议形成后,便层层传达执行。
从最初的数百人,到后来的五万之众,皆依此模式运转。
初期燕长倾虽略显生涩,但始终未出大纰漏。
即便偶发意外状况,他也能当机立断,迅速处置。
这般才干令朱元璋惊叹不已。
在朱元璋眼中,这分明就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帅之才!
能妥善管理五万人马,放在任何时代都堪称良将。
更令朱元璋震惊的是,从燕长倾生疏的应对中可以看出,这是他首次统领如此庞大的队伍。
初次统兵就能驾驭五万之众,朱元璋认定燕长倾必是将帅之才。
朱元璋忍不住询问燕长倾是否研习过兵法。
燕长倾淡然答道,这不过是《屠龙技》所载的兵法要诀,自己仅懂得些纸上谈兵的皮毛。
朱元璋对《屠龙技》中的兵法颇感兴趣,想探究与传统兵法的异同。
被追问多次后,燕长倾索性告知他十六字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毕竟总不能坦言自己是把治理流民当作经营类游戏来操作。
此后燕长倾便任由朱元璋揣摩那十六字诀,自己则专注农学院建设。
五万民众同时劳作,五百条工程线齐头并进,三班轮替昼夜不息,唯暴雨方止。
燕长倾不仅按时足额发放工钱,还为工人们提供一日三餐,白米饭管饱,油汤随意饮用,偶尔还能吃到荤菜。
在这样的待遇下,工人们干劲十足,热情高涨。
短短三个月内,占地三千亩的农学院主体建筑已基本完工。
为此,燕长倾投入了七百万两银子,而后续还需再花费两三百万两,才能将农学院大学城彻底建成。
……
应天府内城,燕长倾悠闲地穿过状元巷,漫步在洪武大街上,左右打量着街景。
楚王朱桢和齐王朱榑跟在他身旁,经过三个多月的日晒,两 肤黝黑,看起来与普通农家子弟无异。
若说三个月前,即便不表明身份,他们仍自带贵气,如今却已难让人相信他们是皇子。
锦衣卫千户陆文昭、裴纶紧随其后,为不引人注目,他们未穿飞鱼服,绣春刀也藏在衣袍之下,扮作随从模样。
此外,洪武大街前后左右还有数百名便衣锦衣卫暗中保护,确保一旦有突 况,能在短时间内集结数百人应对。
“先生,我们今天要做什么?”朱桢好奇地问道。
原本他们今日应在农学院种田,但听说燕长倾要进城,便立刻跟了过来。毕竟种田对他们来说太过辛苦,若非朱元璋和马皇后亲自在农学院照看土豆种植,他们恐怕更难坚持。
在朱元璋的严格督促下,朱桢和朱榑根本不敢懈怠农事。若他们胆敢偷懒,迎接他们的不是飞来的土块,就是朱元璋的大脚。两人连诉苦的地方都没有,即便向马皇后求助也无济于事。马皇后认为,对待普通庄稼或许可以宽松些,但对于亩产二十石的土豆,若敢敷衍了事,她只会嫌朱元璋的惩罚太轻。
在帝后二人的严密监督下,朱桢和朱榑在农学院老老实实耕作了三个多月。实在熬不住辛苦,他们便借着帮燕长倾搬东西的机会溜了出来。燕长倾和朱元璋夫妇都明白他们的心思,念在他们确实劳累了这些时日,也就默许了这次外出。
来做市场调研。燕长倾简洁地回答。农学院的主体建设已近尾声,除了自营店铺外,还需引入其他商户。这就像他前世的大型商场,需要多元化的商业配套来聚集人气。今 专程来应天府考察,想了解哪些商品最受百姓青睐,好为农学院的商业规划作准备。
什么是市场调研?朱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新名词,立即追问。多次聆听《屠龙技》课程的经验告诉他,燕长倾口中的陌生术语往往蕴含着重要学问。
市场调研可分为多种类型,比如针对特定消费群体的消费者调研,通过观察分析其购买行为和消费心理变化。以女性群体为例,需要研究不同年龄段女性的消费偏好:是更倾向购买胭脂还是珠宝首饰?
具体到胭脂产品,要分析她们偏好的色系——红色系、橘色系、粉色系、紫色系或是其他色系?每个色系下又可细分为大红色、橘红色、玫瑰色等多种具体颜色。在珠宝方面,则要调查她们更青睐戒指、项链、耳饰还是手镯等品类,以及偏好心形、花朵形还是定制款等设计风格。
将这些数据充分掌握后,就能精准把握各年龄段女性对胭脂颜色和珠宝款式的具体需求。基于这些洞察进行针对性生产和营销,自然能获得消费者的热烈追捧。这套方 同样适用于男性、老人和儿童群体——比如研究男性偏好的铠甲款式、宝剑造型,儿童喜爱的零食玩具,或老人需要的保健产品。
燕长倾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向朱桢、朱榑解释这些市场规律。听完这番关于胭脂色号和珠宝分类的详细分析,两位亲王都露出震惊的神情。随行的锦衣卫千户陆文昭、裴纶也难掩讶异。
良久,楚王朱桢才追上燕长倾感叹道:现在终于明白燕先生为何能创下三千万两的收益了。原以为是买家不够精明,没想到背后竟有如此精妙的市场学问。
燕长倾微微一笑,说道:
这算不上什么高深的学问,主要是那些人既愚钝又富有。
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不妨也来观察研究一下。晚上回去后,我们可以互相交流调查结果。
齐王朱榑立刻凑上前来,兴奋地回应:
太好了!我也要试试。燕先生,具体该怎么做?
朱榑对燕长倾之前轻松赚取三千万两银子的事早已垂涎三尺。此刻听说只要做好市场调查,就能让人争相送钱上门,他下定决心要掌握这门绝技。
......
就在燕长倾与朱桢、朱榑进行市场调查时,洪武大街上突然冲出一辆失控的马车。
快点!再快点!!胡文安站在敞篷马车上狂笑不止,手中的鞭子不时抽向车夫。
车夫每挨一鞭,就更加用力地抽打马匹。受惊的马匹愈发疯狂地向前狂奔。
街上的百姓惊慌失措,纷纷向两侧躲避。摊位被撞翻,行人跌倒一片。
见此情景,站在马车上的胡文安更加得意,举起酒坛仰头痛饮。喝到兴起时,他随手将酒坛砸向人群,大喊:
痛快!
若是往常,他断不敢如此放肆。但自从朱元璋前往凤阳祭祖,由太子朱标及诸位皇子监国后,胡文安便彻底肆无忌惮起来。
毕竟朝政大权实际上都掌握在他父亲胡惟庸手中。
这意味着胡惟庸原本已是位极人臣,在朱元璋前往凤阳祭祖后,其权势更达到了独步朝堂的地步!
即便是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等皇子,也无法与其比肩。
朝堂议事时,众皇子发言尚会遭到文武百官的驳斥或异议。
但每当胡惟庸开口,满朝文武竟无人敢有半句反对之声。
在胡文安眼中,父亲的威仪简直与天子无异!
既然父亲堪比 ,那自己岂非也约等于皇子?
既是皇子之尊,当街纵马又算得了什么?
莫说纵马伤人,便是闹出人命,对父亲而言也不过是稍费周章之事。
更何况身为丞相之子,应天府上下谁敢动他?
纵有不知死活的差役拿人,只需父亲稍作打点,找几个替罪羊便能安然脱身。
近月以来,胡文安行事愈发猖狂无忌。
当街驰马这等勾当早已轻车熟路,至多换来父亲不痛不痒的训斥。
有时听得烦了,他索性甩袖而去——横竖胡家就他这一根独苗。
这日策马长街时,胡文安远远便瞧见那袭夺目的赤焰袍。
燕长倾这身装束实在醒目,如火如荼的红袍翻飞处,必是此人无疑。
说来讽刺,燕长倾口称低调,这身打扮却张扬至极。
望着远处那团赤红,胡文安顿时想起半年前交易会上 之事。
这半载光阴里,除燕长倾外,谁敢给他这个丞相之子难堪?
无论王公贵胄还是朝臣子弟,见了他无不逢迎讨好。
即便有人心中不忿,至多背后嚼舌,谁敢当面造次?
只因他父亲是当朝丞相胡惟庸!
半年前,燕长倾当众让胡文安难堪的事,非但没被胡文安淡忘,反而在他心里越刻越深。
胡文安本欲寻燕长倾报复,奈何这数月来燕长倾多在农学院,始终未能得见。
这日恰逢胡文安酒后微醺,在街上撞见燕长倾一行,当即挥鞭抽向车夫,厉声喝道:给小爷撞死他!!
车夫挨了鞭子,吃痛之下不敢迟疑,扬鞭催马,驾着马车全速向前冲去!
眼见马车疾驰而来,燕长倾、朱桢、朱榑及锦衣卫千户陆文昭、裴纶皆神色大变。
燕长倾眼疾手快,拽着朱桢、朱榑闪到一旁。陆文昭与裴纶齐声喝道:皇子在此,速速停车!
可马车非但未停,反而冲得更猛。燕长倾瞥见路 两个吓呆的孩童,不假思索冲上前将他们推开,自己却已来不及躲避。
......
嘭!嘭!
轰隆!
街心的燕长倾满脸血污,怔怔望着眼前景象。
锦衣卫千户裴纶双手抵住车架,半跪于地,身前拖出十余米长的血痕——为抵消冲力,他双脚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不远处,陆文昭持刀而立,绣春刀寒光凛凛,血珠滴落。一匹被劈成两半的骏马,正轰然倒地。
陆文昭一刀斩出,疾驰的骏马瞬间被劈成两半!
燕长倾脸上沾染的马血鲜红刺目,但他本人毫发无伤。
驾车的马夫从车上翻滚而出,在石板路上滑出数十米。胡文安则被甩向高空,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砸在洪武大街上。
燕长倾转头查看:马夫尚在抽搐,而胡文安——
鞋履脱落,身躯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