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目的地,天地间的血煞之气越浓郁,姜凡已经感觉不到哪怕一丝灵气了。
战舟穿透浓郁到遮蔽视线的浑浊魔云,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也更加令人心悸。
一望无际的焦土之上坐落着一座巨城,正是此行的目的地,赫连皇朝的都城——“烬灭巨城”!
城墙高逾百丈,整体由巨型魔骨与漆黑金属熔铸而成,墙体之上布满了巨大的尖刺和仿佛活物般的诡异符文。
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魔气如同黑色的潮汐,在城墙内外翻涌奔腾,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血腥以及一种震慑心魄的威压。
这城是魔修攻破云梦州之后建的,这么短时间建造如此雄伟的巨城,也算是奇观了。
无数道流光从四面八方汇向巨城,那些是来自云梦各方的宗门战舟或强大魔修的遁光,形态各异,气息一个比一个凶,个顶个都散发着令人不适的凶煞之气。
与这些或奢华、或诡异的飞行法器相比,姜凡脚下这艘战舟,显得格格不入,引来了不少审视与轻蔑的目光。
“这便是魔渊皇都……果真是气象‘不凡’。”吕铜站在了望台上,咂了咂嘴,语气复杂。
吕铜在割鹿宗时候算不得什么重要角色,大场面见得着实不多,现在的他已经被这纯规模宏大的魔道气象所震撼。
白渊鱼秀眉微蹙,周身自动流转起一层淡淡的冰雾,将侵蚀而来的污浊魔气隔绝在外,显然此地污浊的气息,让她感到不适。
姜凡负手立于舰首,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巨兽般的城池,眼中无悲无喜。
这城虽然宏达,但相较于当初看到的‘魔匠城’还是稍显逊色。
相较于这座巨城,他更在意的是隐藏在这座巨城之中的各方势力,以及即将到来的风波。
按照赫连涛令牌的指引,战舟朝着指定的外来势力登记入口飞去。那是一个位于巨城侧翼的巨大平台,如同巨兽伸出的一根骨刺,平台上已然停泊着数十艘各式舟船,人头攒动,喧闹异常。
战舟缓缓降落,立刻引来了平台上魔修们的注意。当看到舟身上那陌生的徽记,以及相对“寒酸”的样式,许多魔修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姜凡扫了一眼周围的战舟法器,自己这一艘,确实过于朴实了。
“又是哪个穷乡僻壤来的土包子?”
“霸天宗?没听说过,估计是哪个刚被魔盟收编的小地方吧?”
“就这破船,能平安开到这里?运气可真不错。”
议论声毫不避讳地传来。吕铜及其手下血战堂弟子面色一沉,手按上了刀柄,却被姜凡以眼神制止。
负责登记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穿着魔皇朝低级官服的魔修,正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用长长的指甲剔着牙。
他斜眼瞥了姜凡一行人,看到不是他所熟识的大宗门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姓名,宗门,来历。”他拖长了音调,懒洋洋地问道,甚至没正眼看姜凡。
“霸天宗,姜凡,来自南疆。”姜凡语气平淡。
“南疆?”那魔官挑了挑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在一本厚厚的名册上装模作样地翻了翻,“霸天宗?没记录。新立的?按规矩,新宗门入盟,需缴纳‘魔盟铸鼎税’,大药十万,或者等价魔材、生魂也可。”
这价格明显是狮子大开口,纯粹是刁难。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
吕铜忍不住踏前一步,金丹气势微微放出:“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那魔官感受到吕铜散发出来的气势,嗤笑一声,“怎么?想造反?一个区区金丹?”说着话,他站起身,浑圆肚子压在桌面之上,探出半个身子,尖声道:“这里是烬灭巨城!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没钱?那就滚回你们的南疆蛮荒地啃沙子去!”
就在此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恶意插了进来:“刘主事!就是他们!就是这艘船!杀了我们玄阴宗分坛的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群身穿玄阴宗服饰的魔修挤开人群冲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魔修,正是当日凭借遁空符逃出生天的那名弟子!他指着姜凡,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一丝得意,显然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玄阴宗在魔盟中也算小有名气,他们的出现立刻让场面更加紧张起来。那名魔官扫了一眼玄阴宗修士,开口道:“无干人等去排队。”
那年轻修士顿时一噎,还想要说话,被身侧中年人拉了拉,也只能气鼓鼓的退到了一边。
魔官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姜凡身上,阴阳怪气道:“哦?原来还是群惹是生非的悍匪?那你们除了‘铸鼎税’,还要上交五万‘安保费’。”
吕铜要上前争辩,被姜凡拦住,他露出笑脸,直接摘下一个储物袋,递了过去,“这位大人,这里是二十万大药,多余的给您喝茶。”
“算你小子懂事。”魔官把储物袋在手上颠了颠,满意的点了点头,随便从桌子上捻起一枚玉牌,丢给姜凡,“驻地在西区癸字域七十九号院!这是令牌!”
姜凡接过令牌,对着魔督道了声谢,带领众人转身离开平台。
在后边排队的玄阴宗众人面色都不太好,只不过他们并不敢发作,姜凡不算什么,但这魔官不能惹。
他可是魔督叶帝的人。
自打魔都来到“烬灭城”,这座城的防务便都被魔督接管了。
至于魔渊皇朝的皇帝……
所谓的西区癸字域,几乎位于巨城的最边缘角落,紧挨着高耸入云的城墙。这里的气息远比城区中心杂驳,环境也更为破败。
七十九号院是一座两进院子,房屋低矮,设施陈旧,显得有些简陋,且许久无人打理,更像是用来堆放杂物或者安置最不受待见势力的地方。
“呸!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吕铜简单在前后院子里转了一圈,忍不住骂了一句。
连南疆霸天宗的杂役房都比这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