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如同系统自检日志般的意念波动缓缓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但林尘识海中回荡的那几个字眼——【隔离屏障K-737】、【周期性检测】——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带来刺骨的寒意与惊悸。
这面墙,不仅是一道物理和法则上的终极壁垒,更是一个庞大“系统”的组成部分!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所谓的蓝星,所谓的源力潮汐,所谓的武道文明,甚至可能包括那些异族入侵……一切的一切,都可能只是这个编号“K-737”的“隔离屏障”内运行的一段程序,一场实验!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面对任何强敌都要可怕。那是一种根源性的、对自身存在意义的彻底否定与虚无感。
“林尘,你怎么了?”苏沐雨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尘瞬间的气息紊乱和那骤变的脸色,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众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他,方才那系统波动虽然隐晦,但林尘剧烈的反应他们都看在眼里。
林尘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江倒海的心绪,将那道系统波动蕴含的信息,以最简洁的方式传达给了众人。
“……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他的声音沙哑干涩,“这面墙,是‘活’的。它在监控着内部的一切。我们……可能真的只是一个被观察的试验场。”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众人,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唐灵儿脸上的跃跃欲试彻底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苍白。赵烈瞪圆了眼睛,憨厚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云婉儿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感觉心脏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姬明月闭上了眼睛,指尖微微颤抖,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窥见的“眼睛”和“清理协议”意味着什么。
苏沐雨握剑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冰眸之中寒芒剧烈闪烁,最终化为一种近乎绝望的坚毅。
“所以……我们做的这一切,寻找边界,解析法则……可能一直都在‘它’的注视下?”唐灵儿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我们岂不是……”
“自投罗网?”林尘接过了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决绝的弧度,“或许吧。但坐以待毙,同样是死路一条。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亲自确认一下,我不甘心!”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面光滑到令人绝望的世界之壁,眼神中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你要做什么?”苏沐雨心头一紧。
“我要……碰一下它。”林尘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决然。
“不行!”云婉儿失声惊呼,“太危险了!那道波动刚刚扫过,万一……”
“正因为刚刚扫过,按照‘周期性检测’的逻辑,短时间内再次检测的概率或许最低。”林尘打断她,逻辑清晰地分析着,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必须知道,直接接触这壁垒,会发生什么。这关乎我们后续所有行动的依据。”
他不再犹豫,在众人或惊骇或担忧的目光中,缓缓抬起了右手。他没有动用任何源力,也没有施展解析之眼,只是将那只属于人类武王的、蕴含着磅礴气血与力量的手掌,如同一个最普通的探索者,朝着那面混沌流转的世界之壁,轻轻地,按了过去。
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绝对平滑、散发着冰冷规则威压的壁面。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就在林尘的指尖,即将与壁面发生接触的前一刹那——
异变陡生!
世界之壁那混沌的、看似平静的表面上,那些原本缓慢流转的法则符文,骤然间光芒大盛!并非被激发,更像是一种……自主的、条件反射般的防御机制被触发!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到极致的排斥力量,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星空巨兽被蝼蚁惊醒,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威严,猛地从林尘指尖即将触碰的那一点爆发开来!
那不是能量的冲击,也不是物理的震动,而是纯粹的、最本源的“规则”的排斥!是“世界”本身对“内部异常个体试图触碰边界”这一行为的……否定与抹除!
“噗——!”
林尘甚至没能真正接触到壁面,整个人就如同被一颗超越认知的星辰正面撞中,猛地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已鲜血狂喷!那鲜血之中,竟然夹杂着点点琉璃色的光泽,那是他神魂本源遭受重创的迹象!
他感觉自己的手臂,不,是连同手臂在内的半边身体,其“存在”的概念都仿佛要在那股排斥力下被强行瓦解、剥离!构成他肉身的物质,运转的源力,乃至更深层次的灵魂烙印,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林尘!”
苏沐雨反应最快,霜天剑瞬间出鞘,一道极寒剑域试图冻结那扩散开的无形冲击,却如同冰雪遇烈阳,剑域瞬间崩碎,她本人也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赵烈狂吼着顶盾上前,土黄色光华凝聚到极致,“不动山岳”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灵光急剧黯淡,整个人被那无形的规则排斥力推着向后滑行,双脚在虚无中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唐灵儿的业火,云婉儿的生命光华,姬明月的星辉,在那股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无力,仅仅是被余波扫过,便纷纷溃散。
林尘重重地摔落在虚无之中,又喷出几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整个人蜷缩起来,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皮肤表面甚至开始出现一种诡异的、仿佛要分解成最基本粒子的透明化迹象!
仅仅是试图触碰,尚未真正接触,便引来了世界规则如此恐怖的反噬!
这堵墙,不仅是在阻挡他们出去,更是在警告所有内部的“存在”——越界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