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踏入三余书肆,古朴的书香混合着玉兆微弱的能量气息扑面而来。隐书见状迎上前来,脸上带着书肆管事特有的温和笑意:
“买书吗?需要什么,我帮你们找找。客人付了钱,把感兴趣的「书签」取下,靠近玉兆就能下载阅读了。要是没有玉兆,又或者喜欢捧书的手感,店里的书您随便取用。”她指了指几个书架,“老轴式、简牍式、开本式,一应俱全。总之,要买书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三月七连忙摆手解释:“我们就是想来看书打发时间...”
隐书了然地点头:“没问题,看吧。西衍先生说了,即使对方不买书、只看书,也绝绝不能赶客。宁可不赚钱,也不能寒了读书人的心。”她友善地提醒道,同时指了指角落,“不过,你们最好在不碍事的地方看,不要挡住其他客人。”
三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星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装帧精美的《星际侠客行》,三月七则选了一本插图丰富的《仙舟奇物志》,而穹虽然无法直接翻书,却也飘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和星一起看着同一本书的内容。刚读了没几页,星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飘在星脑袋旁、躺在意念沙发里悠闲喝着可乐的穹,见状不满地撇了撇嘴:“不是吧?这才看了多久,又来活了?连本书都不能让人安心看完。”
三月七也凑过来,粉色脑袋几乎要碰到星的肩膀,小声抱怨:不能吧。仙舟上面有这么多委托找星吗?咱们才来仙舟没多久吧。
星叹了口气,摸出手机:“看看就知道了。”
屏幕亮起,是大毫发来的消息。
大毫:星,你好,打搅了。在下有事又要打扰您了。
星:什么事?
大毫:您还记得之前在广场上治疗了魔阴身,为龙女大人解了围的英勇事迹吧?
星:龙女?谁?不认识
大毫:看来您做过的好事太多,早已忘了。
大毫:不过见过龙女大人的,没一个会不对那孩子那龙角龙尾的异相印象深刻
大毫:唉,我所求之事解释起来颇费功夫。想请您移步聊一聊
大毫:麻烦您抽空来地衡司一趟,我想和您当面详谈。
星:行。
星收起手机,看向两位同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大毫说有事要请我帮忙,说是关于一位的。听起来挺正式的。”
三月七夸张地叹了口气,肩膀都垮了下来,书本也随手放在了一旁:“不是吧,星?咱们一起来的仙舟,怎么有这么多事情找你帮忙?又是卧底,又是帮忙的。我们这才看了一会书呢,又来活了。我这本《仙舟奇物志》才看到金人巷的由来...”
穹也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可乐罐在空中晃了晃:“确实。我们在仙舟处理的事情确实有些多了。要不这次的事情,推了吧?总得有个休息时间。”
星摇摇头,脸上带着困惑:“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他说我们曾为解围,所以找我们帮忙。话说我们之前在长乐天有救过叫龙女的人吗?”
三月七食指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忽然眼睛一亮:“龙女?是说白露吧!那个头上长着小龙角,身后拖着条尾巴,的小家伙?
穹也确认道:“我们见过有龙角的,好像就只有白露。
星看向穹问道:“那我们要去吗?”
穹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决定就好,现在控制身体的人是你。我都可以。反正我就是个看热闹的。”说着又躺回沙发,喝了一口可乐。
星思考了一下,决定道:“那就去看看吧。看他发的消息,好像挺着急的。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再拒绝。”
三月七立刻举手,活力恢复了不少:“我陪你们一起!反正书什么时候都能看。”
星点头:“那就出发吧。”
一行人来到地衡司内。大毫早已在门口踱步等待,见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笑容,额头上还带着些许汗珠,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星姑娘,您可算来了!三月小姐也来了啊,那更好,更好。快请进,请进。”
他将三人引至一处相对安静的办公隔间,倒了两杯热茶。三月七直接切入主题:“是关于白露的事情?”
大毫连忙点头,搓着手道,语气带着几分奉承:“是呀,我寻摸着二位身手不凡,又帮龙女大人解过围,深得她的信任…”
三月七疑惑地看向星,眨了眨眼睛:“咱们什么时候深得白露信任了?我们不就见过一面吗?
星也摇摇头,表示同样不解。
大毫笑着解释,试图增加说服力:“你们在魔阴身手下救过她嘛!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星:“……”
穹:“这过命交情来得有点容易啊…
三月七,嘴角抽搐:“这也算深得信任?我们总共也才见过一面好吧…这信任建立得比星穹列车加速还快。”
大毫连忙打圆场,笑容有些勉强:“害,过命交情嘛,肯定要强一些嘛,强一些…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嘛…”
三月七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追问道:“可是我们当时好像也只是单纯的救了几个陷入魔阴身的云骑而已,她只是恰好在旁边,这也算救吗?”
大毫正色道,语气肯定:“当然了!当时情况危急,刀剑无眼,要是没有星姑娘的及时出手救治,龙女大人肯定会被波及受伤的!这份恩情,我们地衡司和丹鼎司都记着呢!”他说着,还郑重其事地朝星拱了拱手。
三月七:“ ……呃”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星打断这场越来越奇怪的对话,直接问道:“你还是直说什么事吧。”
大毫如蒙大赦,赶紧进入正题,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些,他压低声音,仿佛怕被旁人听去:“是这样的,持明族的龙女,白露大人,她又从丹鼎司出来了。”他特意加重了“逃”字,接着解释道,“之所以说,是因为这位龙女性子跳脱活泼,热爱自由,她出逃一事,地衡司早就司空见惯了。几乎每个月都得来上这么一两回。”
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疑惑:“逃?那么小一个孩子,她是做了什么坏事了?需要限制她的自由?!这丹鼎司听起来怎么跟牢房似的。”
星和三月七对视一眼,由三月七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不解和些许不满:“白露是做了什么坏事了?为什么需要限制她的自由呢?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大毫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苦笑,连忙摆手解释道:“误会,误会了!二位可千万别这么想。绝非是因为白露大人做了什么坏事要惩罚她,更不是我们地衡司或者丹鼎司要无缘无故地限制一个孩子的自由。”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
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认真而谨慎,仿佛在斟酌用词:“持明族的风俗与仙舟人总有些不同。白露大人天赋异禀,身份尊贵,又是内定的下一任「衔药龙女」,要接掌持明龙尊传承的人选,族中把她看得紧一些也是常事,更多的是出于保护和责任的考量。毕竟她的安危关乎持明一族的未来。”
三月七将信将疑:“是这样吗?”她看向星,星也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个解释并不完全买账。
“千真万确,”大毫保证道,随即继续说明情况,语速加快了些,“之前龙女翘家,都由我们地衡司负责盯梢,派人将她…呃…回丹鼎司。一般来说,她也就是在长乐天各个小吃摊转悠,或者在星槎海附近看风景,很容易找到。但这次情况不太一样。”他的表情凝重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星核灾变一生,各司人手紧张的问题就凸显出来了,可谓是无底洞。地衡司现在人手严重不足,许多弟兄都被抽调去处理更紧急的安保和巡逻任务了。”他叹了口气,“而且,就算我们找到白露大人,也暂时没法送她回去。”
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有人封闭了与丹鼎司有关的几个主要洞天。现在那里没人能进去,也没有人出来,可以说是音信全无。”他神色凝重,“依兄弟愚见,我在其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这封锁来得太突然,太不寻常了。”
星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向前倾身:“那白露是怎么出来的?如果洞天已经封锁,她不应该能出来才对。”
大毫摊手,这也是他最困惑的地方:“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多半是乘着洞天闭锁之前的那阵混乱溜了出来。也许…她知道丹鼎司里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或者只是凑巧…”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无法确定。
三月七想起路上的见闻,提出疑问:“可我们明明都看见了街上有丹鼎司的医士啊?他们还穿着制服呢。”
大毫解释道:“那些医士都是常驻或其他洞天医馆里的,或者正好在外公务、探亲。我已询问过情况了,他们对丹鼎司内部闭锁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也联系不上里面的人。现在丹鼎司核心区域就像个孤岛。”
三月七问道:“那…咱们能做什么?”
大毫接过话头,语气诚恳,带着恳求的意味:“我想拜托你们两件事:第一是找到龙女大人。在丹鼎司洞天解除封锁之前,照顾好她,别让她跑丢了或是遇到危险就行。第二件事也许有点难理解…”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希望…能让她别再顺手治疗魔阴身患者了。这不是她该插手的事情。”
星提出合理的疑问,眉头微蹙:“地衡司不能照顾她吗?你们应该有安全的地方吧?毕竟你们是正规部门。”
大毫的脸上露出更加明显的苦笑,解释道:“这不是人手实在不足嘛…您也看到了,地衡司现在忙得团团转。而且,龙女大人她…狡猾得很,古灵精怪的,特别擅长躲猫猫。让她乖乖待在地衡司公廨里,肯定会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又偷溜出去。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他无奈地补充,揉了揉太阳穴,“何况,翘家出逃说到底也算不上什么罪过,她的身份地位又摆在那儿,我们总不能真把她关进牢里吧?这事儿…唉,只好拜托给您啦,星姑娘。您是她信任的人,或许她愿意听您的。”
穹带着讥讽的声音响起:“看来罗浮仙舟,安逸得太久了,人才缺失得很严重啊。连照看一个小孩的人手都抽不出来,白露这么重要的人物都需要找我们这些外人来帮忙。怪不得景元将军,有闭目将军的外号,原来是累得睁不开眼了啊。这仙舟的安保系统怕不是个漏勺?”
三月七听到穹的吐槽,忍不住想笑,又赶紧抿住嘴忍住,肩膀微微抖动,假装咳嗽了一声掩饰过去。
星叹了口气,问另一个她关心的问题:“那为什么不能让她治疗魔阴身?难不成遇上的都让我来治?”她可不想接下这么个大包袱,听起来就很麻烦。
大毫连忙解释,神色严肃起来:“魔阴身并非寻常「疾病」,其根源在于丰饶赐福的诅咒与漫长岁月的磨损。即便是衔药龙女,也只能稍缓其进程,无法根除,甚至可能引火烧身——不是比喻,是真的可能被丰饶之力反噬。”他看向星,语气带着敬佩和一丝无奈,“而您比较…特殊,能力匪夷所思,能直接根治,宛若令人重生。您能者多劳,若是碰见了,就劳烦您出手救治一下,总比让龙女大人涉险要好。当然,报酬方面地衡司不会亏待您的。”
星想了想,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勉强点头:“行吧,我尽量。但如果太多,我可管不过来。我也不是专门负责这个的。”
大毫立刻保证,脸上堆起笑容:“那是自然!量力而行即可!您是景元将军和符玄大人看重贵客,地衡司对您自然是万分信任的!”他说着,又郑重地朝星行了一礼。
穹凉飕飕的声音再次精准吐槽:“确定不是因为实在没人,而且你们自己也看不住一个孩子,才把这烫手山芋丢过来的吗?这信任听起来怎么像是甩锅的另一种说法?”
大毫似乎隐约察觉到星和三月七的表情有些微妙,但又说不清具体原因,只好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他接着说道,语气更加郑重:“还有,恕兄弟我多嘴一句,如今的丹鼎司十分可疑,内部情况不明。如果您遇上他们的人想强行带走龙女,最好多留个心眼,务必确认对方的身份和意图。现在是非常时期,谨慎些总没错。”
星点点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总觉得这事背后不简单:“总感觉没有这么简单。只是找人看孩子吗?听起来像是卷进了什么麻烦事里。”
大毫试图让气氛轻松些,笑道:“您别多虑。看顾孩子确实是桩烦心事,但一定难不倒将军大人如此信赖的各位。”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补充道,“哦对了,关于白露大人可能去哪了...根据她以往的记录和喜好,她很可能溜达到牌馆附近去了。那孩子似乎对帝垣琼玉牌格外感兴趣,虽然年纪小看不懂门道,但就爱凑那个热闹,觉得人多好玩。你们不妨先去那边找找看。”
一行人带着新的委托和满腹疑虑,离开了地衡司。三月七一出门口就忍不住小声对星说:“总觉得这事有点奇怪...”星默默点头,目光望向牌馆的方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