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城的午后，阳光透过护城大阵的灵光，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韩烨与凌玥跟着静海域的修士穿过三条街巷，来到一处背靠城主府的宅院前。朱漆大门上悬挂着一块黑木牌匾，上书“静海驻所”四个古字，笔锋间隐有海浪翻涌之意，显然是某位精通灵文的修士所书。
“韩先生，凌姑娘，请进。”引路的修士推开侧门，躬身示意。
韩烨目光扫过门楣两侧的石雕，那是两只衔珠的玄龟，龟甲上刻满细密的水纹灵文，散发出淡淡的湿润灵气。他心中暗忖：静海域不愧是八域中以水域神通见长的势力，连驻外据点的装饰都暗含水族灵韵。
穿过前院的喷水池——池中跃起的石雕鲤鱼会随修士脚步声吐出灵气泡泡——两人被引至一间临水的阁楼。阁楼内陈设极简，只有一张梨花木长桌，四周摆放着六把玉椅，桌案上放着一只青瓷茶具，壶中水汽袅袅，散发着清冽的茶香。
静海域少主正临窗而立，望着院中游动的银鳞鱼。他转过身时，韩烨注意到对方今日换了一身月白长袍，腰间悬着一枚蓝色玉佩，玉佩上流转的光华显示其至少是上品灵器。比起昨日在千锤阁外的锋芒毕露，此刻的少主多了几分沉稳。
“韩先生请坐。”少主抬手示意，自己则坐在主位，“方才听闻韩先生拒绝了千锤阁的招揽，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韩烨与凌玥落座，后者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韩烨却淡然一笑：“千锤阁虽好，却非我久留之地。我此行的目的，少主应该清楚。”
“金灵髓。”少主端起茶壶，为韩烨斟上一杯碧绿色的茶汤，“此茶名为‘静心莲’，采自静海域深海寒莲，对修士稳固心神颇有裨益，韩先生不妨一试。”
韩烨端起茶杯，一股清凉之气顺着鼻腔涌入脑海，连日来赶路的疲惫消散了不少。他点头道：“好茶。少主既然开门见山，想必已有合作的章程。”
少主放下茶壶，指尖在桌面轻轻一点，一道水纹灵幕凭空浮现，将阁楼笼罩在内。“韩先生可知，天罗域与我静海域积怨已深？”
韩烨挑眉：“略有耳闻。八域之中，天罗域行事霸道，与静海域在中极域边缘多有摩擦。”
“不止摩擦。”少主的声音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三年前，天罗域主敖烈以‘天罗毒瘴’偷袭我父，导致我父至今修为难有寸进。此仇不共戴天！”
韩烨心中一动。他在黑骨城时曾听闻，静海域域主三年前突然闭关，对外宣称冲击更高境界，没想到竟是遭人暗算。敖烈这等域主级人物，竟会对同级修士使用毒瘴偷袭，可见其心性卑劣。
“韩先生能破解蚀灵纹，甚至研制出反蚀灵纹，足见在灵文与炼器之道上的造诣远超同辈。”少主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韩烨身上，“我要的，是一件能克制天罗毒瘴的灵器。”
凌玥忍不住问道：“天罗毒瘴霸道无比，沾染者灵气紊乱，肉身溃烂，据说连金灵境修士都难以抵挡，何种灵器能克制？”
“寻常灵器自然不行。”少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蓝色晶石，晶石内仿佛有海浪在涌动，“这是‘海心石’，静海域特产，蕴含有至纯的净水之力，可净化天下奇毒。但要将其炼制成能大范围净化毒瘴的灵器，需要极高的灵文造诣，尤其是净化与扩散类的灵纹融合之术。”
韩烨接过海心石，指尖传来冰凉温润的触感，其内蕴含的水系灵气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他沉吟道：“以海心石为基，辅以聚灵、扩灵、净灵三种灵纹，再以特殊手法将其锻造成珠形，确有可能制成克制毒瘴的灵器。只是……”
“只是什么？”少主追问。
“天罗毒瘴中含有敖烈的域主级灵气，普通金灵境修士炼制的灵器难以彻底净化。”韩烨指尖在海心石上轻轻划过，“若要让灵器发挥最大效用，需融入一丝炼体修士的精血。炼体之血蕴含生命本源之力，可中和毒瘴中的阴邪之气。”
少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韩先生不仅炼器术高超，对毒理与炼体之道也有研究？”
“略懂皮毛。”韩烨不置可否，“我可以为你炼制这件‘破瘴珠’，但我要的报酬，是一块完整的金灵髓，而非碎片。此外，我还需知道天罗域在中极域的所有布防，包括据点位置、巡逻路线以及高阶修士的动向。”
“完整的金灵髓？”少主眉头微皱，“韩先生应该清楚，即便是我静海域，每年能从矿脉中开采出的完整金灵髓也不过三五块，每一块都需上缴域主府……”
“少主若是觉得为难，此事便作罢。”韩烨将海心石推回桌面，“我大可以继续在万象城炼器换取碎片，无非是多费些时日。”
他算准了少主复仇心切。敖烈身为天罗域主，修为至少在金灵境九品，甚至可能已触及更高的境界，少主仅凭自身势力难以抗衡。而自己研制的反蚀灵纹与破瘴珠，恰好是克制天罗域的两把利刃。
果然，少主沉默片刻，猛地一拍桌面：“好！我答应你！一块完整的金灵髓，外加天罗域在中极域的布防图！但你必须保证，破瘴珠的威力能达到净化方圆百丈毒瘴的效果，且能承载金灵境修士的灵气灌注。”
“一言为定。”韩烨伸出手掌。
少主与他击掌为誓，掌心相触的瞬间，两股不同属性的灵气碰撞，发出轻微的爆鸣声。
“海心石我这就派人从静海域调取，最快三日便能送到。”少主站起身，“炼制期间，我会为韩先生提供万象城最好的炼器坊，所需辅材一应俱全。”
“不必。”韩烨摇头，“我习惯用自己的炉鼎。只需一间安静的密室即可。”
少主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并未追问，只道：“没问题。后院有间修炼密室，布有隔音与聚灵阵法，韩先生可随时使用。”
韩烨点头道谢，起身准备告辞，却被少主叫住。
“韩先生，有件事我觉得应该提醒你。”少主的表情变得严肃，“天罗域在万象城的暗线已经收到消息，敖烈似乎对你的‘反蚀灵纹’很感兴趣，不仅要你的命，还要活抓你去天罗域的炼灵阁。”
凌玥脸色微变：“他们敢在万象城动手？”
“万象城虽有城主府镇压，但天罗域行事向来无所顾忌。”少主冷笑，“尤其是负责中极域事务的‘罗煞堂’，其堂主是敖烈的亲弟弟敖坤，此人手段比敖烈更狠辣，据说已经亲自带人潜入了万象城。”
韩烨心中一凛。金灵境修士他尚且能勉强应对，但若来的是域主之弟这等层次的人物，恐怕凶多吉少。
“多谢少主提醒。”韩烨拱手道，“我会多加小心。”
离开静海驻所时，凌玥低声道：“韩烨，要不我们先离开万象城？等拿到金灵髓再回来炼制破瘴珠？”
韩烨摇头：“现在离开，等于将主动权拱手让人。天罗域的人既然已经盯上我们，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追杀。倒不如留在万象城，有静海域牵制，他们未必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他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中极域深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更何况，金灵髓是突破的关键，破瘴珠是制衡天罗域的筹码，这两件事，缺一不可。”
回到临时住处，韩烨立刻开始准备炼制破瘴珠的灵文图谱。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兽皮卷，以灵火笔蘸取自己的精血，在卷上绘制净灵纹与扩灵纹的融合图案。精血落在兽皮上，立刻化作金色的纹路流转，散发出淡淡的威压。
凌玥守在门外，听到屋内传来笔尖划过兽皮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响起的灵气碰撞声，心中虽有担忧，却更多的是信任。她知道，无论面对何种困境，韩烨总能找到破局之法。
三日后，海心石如期送到。当那块拳头大小、散发着深海寒气的蓝色晶石摆在韩烨面前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净水之力。
“可以开始了。”韩烨深吸一口气，将海心石与陨仙炉一同带入密室。
密室的石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韩烨盘膝而坐，将陨仙炉置于身前，指尖弹出一缕幽冥火，包裹住海心石。
炼制破瘴珠的第一步，便是提纯海心石中的净水之力。这需要极其精准的控火之术，既要剔除其中的杂质，又不能损伤本源灵气。
幽冥火在韩烨的操控下，温度忽高忽低，如同呼吸般律动。海心石在火焰中逐渐缩小，表面的杂质化作青烟消散，内里的蓝色光芒却愈发纯粹。
与此同时，万象城的另一处宅院。
一名身着黑袍的中年修士听完手下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他手指上戴着一枚骷髅戒指，戒指上的骷髅眼眶中闪烁着红光。
“韩烨……反蚀灵纹……”黑袍修士舔了舔嘴唇，“有意思。大哥让我抓活的，看来这小子确实有点门道。”
旁边的属下躬身道：“堂主，静海驻所那边守卫森严，要不要趁他炼制灵器时动手？”
黑袍修士，也就是天罗域罗煞堂堂主敖坤，冷笑一声：“急什么？让他先把灵器炼出来。一件能克制我天罗毒瘴的宝贝，正好拿来给大哥做寿礼。”
他站起身，黑袍无风自动：“通知下去，盯紧静海驻所的后院密室，等他炼成破瘴珠的那一刻，再动手。我要让他尝尝，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属下领命退下。
敖坤走到窗边，望着静海驻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杀意：“韩烨？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