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里改造工地的围挡外，晨光把脚手架染成暖金色。林晓正看着施工队往楼顶运防水卷材，手机突然震了——是隆安县医保局科员小王发来的消息：“林组长，83万报销款全发完了，12个患者的回执都在这儿，您看看。”附件里是一张Excel表，每一行都标注着患者姓名、报销金额和到账时间，最早的一笔是早上7点02分，收款人是李婶的儿子。
林晓攥着手机往李婶家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前几天李婶出院时，攥着她的手说“要是报销能下来，我就不用跟儿子要药钱了”，那声音里的愧疚，她到现在还记得。李婶家在向阳里3号楼一楼，门没关严，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林晓心里一紧，推门进去时，却看见李婶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捏着手机，眼泪掉在衣襟的碎花布上，她儿子站在旁边，正给远在外地的媳妇打电话。
“妈，您别激动，钱到了就好。”儿子挂了电话，转头看见林晓，赶紧擦了擦眼角，“林组长，您来了！刚收到短信，1万2，一分不少！”李婶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笑成了花，却还在掉眼泪：“姑娘，你看，真到了……我以为还要等，以为这辈子都要跟儿子伸手要药钱。”她起身要去倒热水，林晓赶紧扶住她：“您坐着，我自己来。”
厨房的窗台上，摆着三个空的胰岛素药盒，标签上的日期分别是2月15日、2月28日、3月10日——正是李婶断药的那几天。林晓拿起一个药盒，手指摩挲着磨损的边缘，李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断药那两天，我不敢跟儿子说，怕他分心。夜里头晕得厉害，就坐在这儿数药盒，想‘要是能多一盒就好了’。”儿子红了眼：“我妈没跟我说，是张主任偷偷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她断药了，赶紧寄了5000块回来——那是我攒着给孩子交学费的钱。”
林晓把药盒放回窗台，掏出手机给李婶看：“医保局说了，以后慢性病报销3个工作日内就办，线上就能申请，不用再跑窗口。”李婶拉着她的手，掌心粗糙却暖和：“姑娘，以前我觉得政府的人都像高县长那样，推来推去。现在才知道，还有你这样的人，把我们老百姓的事放在心上。”她儿子从里屋拿出一篮土鸡蛋，硬往林晓手里塞：“这是我妈自己养的鸡下的，不值钱，您别嫌弃。”林晓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两个：“太多了，您留着自己补身体。”
从李婶家出来，林晓的手机又响了，是王婶。王婶在向阳里门口开了家小卖部，前作医保案时，林晓就帮她解决过“高价药”的问题，这次她的糖尿病报销也被压了3个月。“林组长，你快来我这儿！报销款到了！”王婶的声音透着兴奋，林晓拐个弯就到了小卖部。
柜台后的货架上，摆着一排药盒，最上面的一个是刚拆封的二甲双胍，王婶正拿着手机给邻居们看：“你们看，3800块，刚到账！以前高县长在的时候，我去医保局跑了4次，每次都让我等，我这药都是跟隔壁药店赊的。”邻居张大妈凑过来看：“真到了？那我也去查查我的！”王婶拍了拍柜台：“查去！林组长来了，咱们的事就好办了！”
林晓靠在门框上，看着王婶给邻居们讲“怎么查报销到账”，心里暖烘烘的。王婶转头看见她，赶紧拿了瓶矿泉水递过来：“林组长，你喝口水。前作你帮我把高价药换成平价的，这次又帮我要回报销款，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林晓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不用谢，这是我们该做的。前作医保案的时候我就说，民生事不能拖，拖一天，老百姓就多受一天罪。”王婶点点头：“可不是嘛！高县长总说‘财政紧’，我看不是财政紧，是他心里没老百姓。”
离开小卖部，林晓想起张大爷——那个在菜市场卖菜的老人，因为报销压着，每天凌晨3点就去批发市场进货，想多赚点钱买药。张大爷的菜园在向阳里小区后面，林晓走过去时，看见他正蹲在地里摘黄瓜，锄头放在旁边，锄头上还沾着泥。
“张大爷，忙着呢？”林晓走过去，帮他把摘好的黄瓜放进竹篮里。张大爷抬起头，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林组长，你来了！我刚查了，报销款到了，2600块，够我买两个月的药了。”他放下手里的黄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降糖药：120元\/盒，每月2盒”——这是他记的买药清单，每一笔都用铅笔写得工工整整。
“以前为了买药，我每天要多进20斤菜，早上3点就起来，骑三轮车去批发市场，回来腿都直打颤。”张大爷指着菜园里的茄子和辣椒，“现在好了，报销款到了，我不用那么累了，这些菜够我自己吃，还能送点给邻居。”林晓看着满园的蔬菜，叶子上还挂着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张大爷，以后要是报销还有问题，就找张桂兰，她现在是民生监督员，专门帮咱们老百姓解决事。”张大爷点点头：“知道，张主任昨天还来跟我说，以后有事找她，不用再跑政府了。”
林晓回到招待所时，已经是中午。她把手机里的感谢消息整理出来：李婶儿子发来的“谢谢林组长，我妈再也不用断药了”，王婶发来的“小卖部的邻居都查到报销款了，都在夸你”，张大爷发来的“我摘了黄瓜，明天给你送过去”……每一条都透着朴实的暖意。她给前作搭档陈谨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陈谨熟悉的声音：“怎么样，隆安的事办得差不多了？”
“嗯，报销款全发了，患者们都挺高兴的。”林晓看着窗外的阳光，“前作医保案的时候，我以为抓了贪官就好了，现在才明白，治躺官也一样重要——贪官贪的是钱，躺官拖的是命，都是在伤老百姓的心。”陈谨笑了：“你能明白这点就好。咱们办民生案，不是为了立功，是为了让老百姓能踏实过日子。隆安的事，你办得好。”
挂了电话，林晓把李婶送的两个鸡蛋放进抽屉里，鸡蛋壳上还沾着鸡粪，带着泥土的气息。她想起前作医保案结案时，患者送的锦旗上写着“为民除害，心系民生”，现在隆安的患者虽然没送锦旗，但那些带着温度的感谢消息、篮子里的土鸡蛋、菜园里的黄瓜，比任何锦旗都更有分量。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远处传来向阳里工地的机器声，那声音不再是噪音，而是民生落地的节奏，是老百姓踏实日子的序曲。林晓拿起笔记本，在扉页上写下：“隆安，3月28日，医保报销款全到账，12名患者安心。——民生无小事，拖延即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