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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礁港口漫晚潮,星槎戴月泛海来。

一支夜航船队破浪乘风,鱼龙般驶向码头,其中几艘单桅渔船脱离队伍,卸帆停橹,被潮水推上浅滩。

尖尖的船头上,站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亮晃晃的银饰反射着满月篝火光芒,熠熠生辉。

“喂——,这边!”

陆成江摇手大叫,那些琼州蛮女个个小衫短裙,红萝卜的胳膊,白萝卜的腿,花芯芯的脸庞,红嘟嘟的嘴,把他乐坏了。

周淮安皱眉道:

“没看到她们腰里挎着刀是吧?”

“你懂个屁!”

陆成江太清楚琼州蛮的习俗了,根本不在乎甚么男女大防,只要看对眼就能嘿嘿嘿。

“哎呀,怎么是天杀的狗倭子,还以为是汉人呢,咱们走吧,好晦气!”

船头有个女子突然嚷嚷起来。

有人不乐意了。

“不是有汉人嘛,来都来了,咱们自己吃酒,管他们作甚。”

五小姐见大伙都是急不可耐要下船,摆摆手,顿时欢呼声大起,一个二个噗噗咚咚往水里跳,有人拖船,有取酒食,一窝蜂往沙滩上跑。

那些白生生的腿脚穿梭往来,陆成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醉醺醺过眼瘾,嘟囔个不停。

“你不知道,这些蛮女比疍女还热情,那个狗官把老子害惨了,叼他个老姆!”

顷刻间,东边倭子嚎叫,西边蛮女唱跳,小孩子尖叫疯跑,海滩上煞是欢腾。

周淮安被篝火晃得眼花,晕乎乎道:

“今晚都疯了不成?”

“是疯了。”

陆成江抱着酒坛子灌一口,色眯眯盯着蛮子那边说:

“看见没,走了两对鸳鸯了,你去试试,他们女多男少。”

“你去吧。”

周淮安夺过酒坛往嘴里倒,顺势躺倒,迷迷糊糊闭上眼,忽然被人踢了一脚。

一个蛮女居高临下望着他惊讶道:

“怎么又是你?”

周淮安酒意上头,摇摇脑袋才看清那女人是谁,坐起来脱口道:

“原来是五小姐。”

“哎呀、熟人啊,不早说!”

陆成江捧起酒坛欢喜递上:

“五小姐请酒!”

那女子毫不客气接过来,坐下仰头就喝,甘甜醇冽的酒水入口,大喜过望,太好喝了!

“嗝!”

五小姐咚咚咚就是一阵猛灌,打个饱嗝,一个大猪蹄子递到她面前。

“五小姐请肉!”

五小姐笑眯眯接过来,打量殷勤备至的陆成江,闪烁火光映照的,是一双贱兮兮的贼眼,那张脸瘦成了皮包骨,太丑了,一看就不是好鸟。

“你也在官府做事?”

“他在官府干······”

陆成江嚼着卤凤爪,满嘴流油笑道;

“我和官府对着干!”

“你这人真逗。”

五小姐咬一口肥而不腻的猪蹄髈细嚼,美目顾盼说:

“你怎么和官府作对?不会是杀官造反吧,喏,那些倭子就是你的下场。”

陆成江大言不惭道:

“我正是要杀官!五小姐难道喜欢官府?”

有点意思了,五小姐抱坛子喝了一口,笑道:

“官老爷贪赃枉法,众胥吏狼狈为奸,一个个都把良心昧,衙门里面没好人,嗳、你们一个兵一个贼,怎么勾搭一起的?真是好奇怪哦。”

“我不告诉你。”

陆成江挑眉眨眼放电,说着把酒坛子拽过来,一边往嘴里灌,一边斜睨这个自送上门的小白兔,篝火光影中看美人,真真是越看越销魂。

但见这位五小姐煞是美艳,香娇玉嫩靥,口唇似含丹,啃肉见素手,皓腕约金环,髻斜白凤钗,腰佩翠琅玕,烟罗束玉体,随风气若兰。

“这厮好不识趣,咱们去那边。”

五小姐斜一眼满脸胡须、衣衫邋遢的周淮安,拽拽陆成江衣角,含羞带怯邀请。

好事来矣!陆成江瞬间精虫上脑,噌的起身,竟然胸不疼气不喘,探手就要去搂美人肩膀,急着想揣摩五小姐那对儿调皮的小白兔。

“慌怎的,今日初会,都看着呢。”

五小姐笑嘻嘻避开,拍拍裙子上砂砾,嗔怪道:

“拿着酒嘛。”

陆成江赶紧抱起酒坛子,屁颠屁颠跟上,这厮不依不饶,还想去搂小蛮腰哩,被五小姐推了一把,好悬没有栽在沙滩上。

一串银铃似的娇笑响起,一个懊恼去追,一个假装要逃,二人转瞬消失在黑暗里。

周淮安好生无趣,把肉食包好,找宫二换了一小坛烧刀子,去囚徒那边沙滩上,躺在黑暗里,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

随着酒意翻涌,江潮连绵不断的拍岸声、囚徒的怪腔怪调,渐渐缥缈,甚至这个世界都要离自己而去,突然一缕箫琴和鸣随风飘入耳中。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周淮安不懂宫商,但那抑扬顿挫的旋律,配上豪情满怀的歌声,让他气血翻涌,不觉间坐起身来,望向潮连大海的无边江水。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大江送流水。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歌声渺然不知所往,曲声也化为苍凉寂寥,仿佛还有人在痴痴笑笑。

离港口不远的一艘船舱里,三个文士对坐案旁,箫琴已撤下,小书童端来杯碟果蔬。

“当今琴坛不可谓不盛,然琴乐琴谱、琴派琴人,几无例外,要么清高存古,要么食色媚俗,小官人这首笑傲江湖曲独树一帜,一扫空洞无物之程朱理气、绮丽纤艳之士林颓风,妙哉!”

贺老三手捧琴谱欣赏,大拍马屁。

丁坚也跟着肉麻吹捧,抚须说:

“此曲乃当世少见的豪放俊逸之作,迥异于那些所谓琴人大家的贬谪、思乡、咏怀、写景之曲,其风华情致,雅致情韵,独占高古,自成一家,琴歌酣处,痛快淋漓,令人泪落涕下,大有击翁叩缶、弹筝搏髀之感,真秦之声也!”

“二位大哥所言甚是,来来来、满饮此杯!”

专程从羊城来香山接人的陈小手执壶斟酒,举杯先干为敬。

嗞的一声,贺老三酒水入喉,闭目咂摸回味一番,叹声好酒,忧虑重重道:

“小官人急招,不知又要做甚勾当,说实话,离开苏州我是真有些不放心,小官人对糖引的要求比皂引更高,那些徒弟的水平有些潮啊。”

陈小手举筷夹菜,安慰道:

“你们的顾虑我在信中给小官人说过,放心好了,小官人对票引质量要求严格,是为细雨楼将要试行的银票做准备,注意保密。”

贺老三和丁坚对视一眼,都是连连点头,绝口不提此事,只聊些岭南风土人情。

酒过数巡,丁坚有些熏熏然,忍不住发牢骚:

“一入张家深似海,从此亲友是路人,说实话,我是真的怕啊。”

“得了吧,没跟着小官人混饭时候,你就不怕啦?皂坊已并入内府,小官人前途无量,还担心个甚?你得学学陈老弟,喝酒!”

贺老三啖一口鱼翅,又给二人满上。

“三哥说的没错,与其想太多,不如一醉方休。”

陈小手举杯,仰脖子喝了。

三个人中,他最先跟着张昊做事,私造官印牙牌,全家老小的脑袋都不够砍,他早认命了。

江上的琴歌早已消失,周淮安的内心却不得平静,酒意上头,甚至想要爬起来去找张昊,这个鸟香山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哎呀,大哥叫我好找。”

五小姐踉跄过来,一屁股坐下,伸手去拉扯他,胳膊顺势搭在他肩头。

周淮安下意识去拨,晕头转向的张望。

“小江呢?”

“什么姜?头好晕。”

五小姐咕哝着歪在他身上,不住的傻笑拍打。

女儿香直扑鼻端,周淮安脑子嗡嗡作响,推开她晕腾腾爬起来。

“小江呢?你们不是在一起么?”

“这酒好厉害。”

五小姐嘟嘟囔囔,挣扎着爬起,朝黑暗处招手,脚下晃悠悠站立不住,一跟头栽在沙滩上。

“小姐!”

“狗贼安敢!”

黑暗里五六个男女扑过来,叱喝大骂。

周淮安脖子、胸口瞬间被板刀架上,慌忙辩解:

“不要误会!五小姐没事,她喝醉了!”

五小姐被手下扶起,踉跄着站立不住,吐出嘴里的沙子,呵呵笑道:

“绑了他,嗝——,好酒······”

“陆成江呢!”

周淮安发觉不对劲,起脚踹翻一个蛮子,接着就被人掀翻,挣扎大叫:

“你们······”

“咚!”

周淮安眼冒金星,脑袋上狠狠挨了一记刀柄,脖子接着就被绳索套住,麻绳勒进嘴里。

一群男女三下五除二将他捆成四马攒蹄,棒子穿过手脚,抬起来便往船上跑。

不远处的牢子们看见,呼喝大叫起来。

“站住!”

“给老娘站住!”

宫二甩开鸡骨头,抽腰刀大吼,跌跌撞撞,一头插进沙窝里爬不起来,污言秽语倾盆而出,摸出竹哨猛吹,海滩上瞬间大乱。

一个带着镣铐跳舞的倭子连滚带爬摸到队将身边,急道:

“小岛右兵卫,机不可失,我们逃吧。”

小岛右兵卫挨个吮吸油腻腻的手指,把碗里酒水倒嘴里,闭眼忧伤的叹息道:

“这种不为衣食操心的日子,我只在呀呀学语时候享受过,多么令人怀念啊,大翔丸,你不留恋吗?你不知道脚镣要匠炉才能打开吗?”

出门残月带晨鸦,晓云吹霁不成霞。

豁牙一大早来衙门,里外通传,值房领班小宋去花厅见少爷,把昨夜发生的乌龙事件说了。

“两个家伙竟然被熟蛮捉了换钱?”

张昊杵着大枪抹汗,深感荒唐。

“贼囚可有异动?”

“没有。”

小宋道:

“严知孝说今早那个蛮子小姐找曹巡检当面对质,说他们是反贼,周淮安他们没有反驳。”

“我等下过去。”

张昊也不打拳了,回正院冲洗换衣,匆匆出城。

“你是知县?”

五小姐被带来巡检官厅,见一个戴网巾、穿蓝布行袍的少年坐在堂上圈椅里,纳闷不已。

她听说过香山知县是个屁娃子,只道是百姓不屑的说辞,没想到真的没扎毛。

“大胆!”

王彦忠见这蛮女好生无礼,登时火起。

五小姐冷哼,即便琼州知府当面,她也没有跪过,又岂会在乎一个小知县,大喇喇去交椅里坐了,她不信对方敢把自己怎样。

浪里飘憋着笑把周、陆二人从地牢带来官厅。

周淮安脑袋上缠着带血的绷带,进厅一声不吭,陆成江鼻青脸肿,蹒跚迈步,扶着交椅痛苦坐下,嚷嚷要喝茶,声音就跟蚊子嘤嘤似的。

“上茶。”

张昊对五小姐道:

“门口那个杀胚重伤在身,这个被你们打破脑袋的是我身边人,一对狐朋狗友,虽是一场误会,但黄小姐嫉恶如仇,忠义可嘉,理当看赏,给你们披红戴花,登报嘉扬可好?“

陆成江正在灌水,闻言一口茶喷出,捂着胸口大咳。

五小姐笑道:

“这两人口口声声要杀官造反,香山诸港贴有榜文,贼娃子卖去感化院,我能得三十多两银子,甚么披红戴花、登报嘉扬,屁用没有,给我银子就好。”

张昊道:

“你们先去商务馆嘉宾院暂住,一应吃喝免费,等本县查明案情,再给赏钱。”

“有岭南春没?”

五小姐想起昨晚喝的美酒,她专门打听过,就叫岭南春。

“酒肉都有,这是你们应得的。”

白吃白喝白住,哪儿找去?五小姐欢颜起身施礼。

“民女谢知县老爷赏,你倒是个好说话的实在人,我等着。”

张昊比较满意,好感度总算是刷上去了。

“来人,送义士去嘉宾院暂住。”

“县尊,请容我离开香山。”

等那个蛮贼婆子离开,周淮安躬身抱拳,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口。

张昊皱眉,多大点儿事,这就受不住了?

“还想去做夜不收?”

周淮安声音有些沙哑:

“我南下本意不是为了从军,跟随老爷也是师伯之意。”

张昊这才意识到留不住这厮了,颇有些遗憾。

毕竟是旧相识,而且有救命之恩,这种人用起来才放心,可惜这厮背负血海深仇,心结太深了,二十多岁的人,胡子拉碴,衣衫肮脏,死气沉沉,看着像个老人,想了想道:

“邵昉不傻,这会儿不定躲在哪个山头做大王呢,漫无目的找下去,不是办法。

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没钱谈何行走江湖?你去细雨楼做事,他们不会拘着你。

银楼镖局是一家,分号在扩张,也不缺武艺好手,广交朋友,切磋武艺,可好?”

周淮安大礼叩拜。

张昊离座扶他起来,叹气道:

“我去写信。”

“你这一走,再没人请我喝酒了。”

陆成江见狗官出去,手里转着瓷碗,自嘲的笑了一声。

“有机会再请你喝吧。”

周淮安坐下来,仰头看着房顶,心里很不好受。

陆成江叽歪道:

“我最恨欠别人钱,偏偏还得借债过活,你若是丢了小命,我会帮你宰了邵昉,权当还你酒钱,我若是死了,只好下去再算账。”

周淮安默然无语。

他曾经利用陆成江套取情报,照顾对方不过是心怀愧疚,相处日久,得知对方也是孤儿,难免同病相怜,却想不到对方会说出这番言语。

听到外面叫他,抹抹泛红的眼角,起身道:

“保重。”

陆成江勾头把玩茶碗,仿佛没听到。

张昊接过周淮安腰牌,望着他出了院子,对值守的坊丁道:

“把这厮赶出去!”

“别赶,我自己走。”

陆成江扶着椅子呲牙咧嘴站起,昨晚他酒色上头,被蛮子揍惨了,酒劲过去,浑身都在疼。

张昊快马回城,到家正赶上早饭。

宝琴听到他脚步,人已经进屋了,笑意不觉就溢出眉梢眼角。

“金玉给你爹拿手巾擦擦。”

张昊拉住往外跑的金玉。

“你叫我什么?”

金玉仰脸笑道:

“少爷。”

宝琴翻个白眼,接过荼蘼递来的汤匙。

“自家奴婢,又不是雇的,叫老爷受得,叫爹怎么就不行,你不是最爱装老成么?”

“王小姐你开心就好。”

张昊洗洗手,听到西跨院那边传来小孩子的尖叫哭闹,笑道:

“老东西心真大,带着奶娃子到处跑,莫非儿子多了不心疼?”

宝琴把鹅蛋黄挑到金玉碗里,就着蛋白喝粥。

“茅娘子说他早年在岭西道做官,对这边自然是极熟的,恁多下人伺候,有什么可担心。”

张昊入座,接过小燕子递来的煎饼,大葱起兮酱飞扬,卷入煎饼兮还挺香。

饭菜都是茅家下人操持,大葱大酱是茅老头随船携带贩卖的货物之一,正宗海右货,曲阜孔家专卖。

茅老头带的老唐亲笔信他看了,老师在信上说二人早年从游,志同道合,毫不吝啬的夸赞老茅是文武奇才,绘制海图小事耳。

小地方对邸报看的重,衙门架阁库有存档,他让祝火木去翻捡,拼凑出一些老头的信息。

老茅名坤字顺甫,江浙归安人,爱自称老夫,其实才四十来岁,络腮大胡子,看着挺老相。

此人先是做过两任知县,破格调去京师,很快又被踢出中枢,本朝内陆并不太平,山旮旯时常有人造反,老茅的人生高光时刻来了。

这位狠人在岭西道做官时,杀得起义瑶民人头滚滚,官升大名府兵备副使,可惜不久便解职还乡,邸报上有记载,老茅是个贪污犯。

胡宗宪总督东南,念起这位同年的战绩,招为幕僚,举荐老茅做胡建兵备副使,老东西差点咸鱼翻生,结果被坑爹的儿子带进沟里。

中州巡抚庞尚鹏弹劾老茅家人横行乡里,为非作歹,被朝廷削籍为民,仕途彻底完蛋,又受老唐蛊惑,带着小妾幼子跑来香山散心。

昨日见面,老家伙张嘴就是先贤微言、圣人大义,吓得他急急祭出倭虏不灭、誓不谈经的护体神罩,免伤害外加涨声望。

一番交谈,弄半天老茅是文坛老盟主唐老师迷弟,高举唐宋古文大旗,坚决反对文必秦汉的士林新领袖王世贞横行霸道哩。

宝珠就着大葱吃了两个烙饼,辣得小脸通红,跑去厨院洗洗,提了一桶净水回来。

荼蘼没吃大葱,啃着蘸酱的油烙饼去把书袋取来,临走说:

“少爷、少奶奶,天太热,中午我们就不回了。”

“还回来作甚,茅家厨子比你们做的菜好吃。”

宝琴端着茶水去院里漱口。

擦桌子的金玉心痒痒。

“小姐,我也想去官仓。”

荼蘼大眼珠子瞪她。

“仓库有什么好玩的,都忙着呢,谁顾得上照看你。”

“你这一家子很有意思。”

老茅背着手进来院子,笑眯眯说:

“听说商务馆训了一批倭女下人,老夫好奇倭国菜是啥滋味儿,去尝了尝,大失所望。”

宝珠和荼蘼挎上书袋,恭恭敬敬作礼叫先生。

金玉见小燕子忙着收拾餐具,抹布丢桶里,一溜烟跑去取铜钱,心说小姐没说不准去,那就是答应了,我好久没出去玩了呢。

“先生早,这就走?”

张昊见老茅点头,谦谦有礼相请,出院没外人,张嘴就埋怨:

“吃罢饭就跑过来,有这么急吗?”

老茅的火气说来就来,吹胡子瞪眼道:

“昨日你说累了,老夫便自己去,为何又被阻拦!你小子什么意思?”

“这事儿怨我,杂务太多,把此事忘了。”

张昊虚心认错,老茅三番五次想进火药坊,都被刘骁勇拒绝,难免怨气满腹,踢开伸脖子来咬老茅的呆头鹅,解释道:

“先生有所不知,火药作坊规矩颇严,连我也要遵守,下面的人并非故意阻拦。”

老茅大步流星,冷笑道:

“休要给老夫耍花枪,你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鸟,义修兄要我多担待,否则当日我掉头就走!”

张昊唯唯诺诺,不和对方一般见识。

这个老东西目中无人,说话尤其难听,你恭敬,他说你虚伪,你不鸟他,又说你不知尊卑,这种脾气其实不难对付,顺毛捋就对了。

对方的心情他颇能理解,壮年断绝仕途,倘若有路子,绝不会来香山,甩脸色纯粹是自尊心作怪,精英文人士大夫嘛,就这个卵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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