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山林里，阳光透过树冠洒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那是清晨营救王大叔时留下的。李一凡靠在一棵老槐树上，看着司马静给王大叔包扎伤口，眉头始终紧锁。王大叔的伤势不算致命，但天剑门的人下手颇重，几根肋骨都断了，至少要休养半月才能痊愈。
“凡哥，你真要独自入城？”萧战蹲在旁边，手里把玩着巨斧，脸上满是不放心，“天澜城现在跟个铁桶似的，杨战那老东西肯定下令搜捕我们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李一凡抬手打断他，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刚救走王大叔，天剑门和杨家肯定乱作一团，但他们未必知道是我们干的——冷轩下手干净，没留下痕迹。现在正是查探的好时机，人多目标太大，我一个人易容入城最稳妥。”他看向司马静，“静儿，你的易容药和敛息丹给我一些。”
司马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和一个油纸包，递给他：“这瓶‘换骨丹’能暂时改变你的身形和肤色，油纸包里是敛息符，能把你的修为压制在开元境初期，不会引起高阶修士的注意。记住，遇到离合境修士一定要躲远，别硬拼。”她伸手理了理李一凡的衣领，眼神里满是担忧，“我和牧辰他们在城东的破庙等你，日落前要是没回来，我们就……”
“我会回来的。”李一凡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接过瓷瓶和油纸包，走到旁边的灌木丛后，片刻后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皮肤黝黑、身材佝偻的中年汉子，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刀疤，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活脱脱一个落魄的行脚商贩。
“好家伙！静儿姐这易容术真神了！”萧战看得眼睛都直了，伸手就要去拍李一凡的肩膀，被李一凡躲开。“别碰，药效还没稳固。”李一凡压低声音，声音也变得沙哑粗粝，完全没了之前的清亮，“我走了，你们看好王大叔，别轻举妄动。”说完，他转身钻进山林，朝着天澜城的方向走去。
未时三刻，李一凡抵达天澜城东门。城门比六年前扩建了不少，青黑色的巨石城墙更高更厚，城头上插着天澜城城主府和青岚宗的旗帜，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十几个守卫站在城门两侧，为首的是一个气动境初期修为的队长，正挨个检查进城的人，每个人都要出示路引，稍有可疑就会被拦下盘问。
李一凡混在人群里，慢慢往前挪。他能感受到城头上有两道强大的气息，都是离合境初期——应该是青岚宗的修士在坐镇。“拿出路引！”守卫拦住他，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脸上的刀疤上停留了片刻。李一凡连忙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假路引，声音沙哑地说：“官爷，小的是从落云城来的商贩，卖些山货，这是路引。”
守卫接过路引看了看，又用灵力扫了他一遍，感受到他身上开元境初期的微弱气息，没再多问，挥了挥手：“进去吧！最近城里不太平，别瞎逛，尤其是杨家、黄家、陈家的地盘，少去！”李一凡连忙点头哈腰：“谢官爷提醒，小的知道了！”说完，快步走进城门。
进城后，李一凡放慢脚步，装作打量路边摊位的样子，实则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六年前的天澜城，街道两旁多是小商贩，行人往来不绝，热闹非凡；如今街道拓宽了不少，两旁的店铺大多换成了三大家族的产业，杨家的“杨记布庄”、黄家的“黄氏药铺”、陈家的“陈记粮行”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门口都站着身穿家族服饰的护卫，气息都在开元境以上。
他沿着主街往前走，没走多远，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只见一群身穿青色服饰的年轻子弟，正围着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打骂。为首的是一个锦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气息在开元境中期，腰间挂着杨家的玉佩，嘴里骂骂咧咧：“老东西，敢挡本少爷的路？活腻歪了是不是！”说着，一脚踹在老汉的摊位上，糖葫芦散落一地。
老汉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杨少爷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周围的行人都远远地躲开，敢怒不敢言。李一凡的拳头悄悄握紧，指尖冰凉——那锦衣少年身上的玉佩，和当年杨战儿子杨浩的玉佩一模一样，这应该是杨浩的儿子，也就是杨战的孙子杨磊。六年前，杨浩还是个跟在他身后跑腿的小屁孩，如今却成了欺压百姓的恶少。
“给本少爷打！往死里打！”杨磊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杨家子弟立刻围上去，拳打脚踢。老汉发出痛苦的呻吟，嘴角流出鲜血。李一凡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混沌天塔在储物袋里微微发烫，但他强行压制住了——现在动手，只会暴露自己，查探计划就泡汤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青岚宗服饰的修士走了过来，他是一个中年道人，气息在气动境后期，看到杨磊，脸上露出笑容：“杨小少爷，何事动怒？”杨磊看到他，立刻收敛了嚣张的气焰，拱手道：“张道长，这老东西挡我的路，我教训教训他。”张道长瞥了一眼地上的老汉，淡淡道：“算了，特使大人在府里等着，别耽误了正事。”说完，转身就走。
杨磊不敢怠慢，瞪了老汉一眼：“算你运气好！”说完，带着子弟们快步离开，朝着杨家府邸的方向走去。李一凡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冰冷——青岚宗的修士竟然对杨家子弟如此和颜悦色，看来杨家和青岚宗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密切。他走过去，扶起老汉，塞给他一块下品灵石：“老伯，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老汉接过灵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走了。李一凡目送他离开后，朝着杨家府邸的方向走去。杨家府邸位于城中心的黄金地段，比六年前扩大了三倍不止，朱红的大门高达两丈，门口蹲着两尊石狮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门口站着八个护卫，都是开元境后期修为，比城门的守卫还要强。
府邸的匾额换成了“杨府”，比当年李家的匾额还要气派，匾额旁边挂着青岚宗的旗帜，随风飘扬。不时有身穿青岚宗服饰的修士进出府邸，神色倨傲。李一凡装作路过的商贩，在附近的茶摊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粗茶，竖起耳朵听周围人的议论。
“听说了吗？杨家这次攀上青岚宗，可是风光了！特使大人亲自坐镇杨府，以后杨家就是天澜城的老大了！”“那还用说？上次黄家少主黄涛去挑衅，被杨少爷身边的青岚宗修士一招就打趴下了，现在黄家都不敢吭声！”“唉，想当年李家在的时候，哪有他们这么嚣张……”说话的人突然压低声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不再说话。
李一凡端起茶杯，掩去眼底的恨意。他听到了关键信息：黄家少主黄涛被杨家打伤，黄家气焰低落。看来黄家少主身亡的消息是真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死的。他放下茶杯，付了茶钱，朝着黄家府邸的方向走去。
黄家府邸在城西，和当年相比，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氛围却截然不同。门口的护卫脸色阴沉，眼神警惕，腰间的佩刀出鞘半寸，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府邸门口挂着白色的灯笼，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李一凡绕到府邸侧面的小巷里，看到两个黄家的下人正在低声议论。
“少主死得太惨了，听说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浑身是伤，连骨头都碎了！”“可不是嘛！老爷都快疯了，派人查了好几天，都没查到是谁干的。有人说是杨家干的，可杨家有青岚宗撑腰，我们也不敢动啊！”“唉，要是当年李家还在，杨家哪敢这么欺负我们……”“别瞎说了！被管家听到，有你好果子吃！”两个下人连忙闭上嘴，匆匆离开。
李一凡皱了皱眉——黄家少主不是被杨家打伤，而是死了，而且死得很惨。这会是谁干的？难道是其他势力？还是和青岚宗有关？他暂时压下疑惑，朝着陈家府邸的方向走去。陈家府邸在城南，和杨家、黄家相比，陈家的戒备更加森严，门口不仅有陈家的护卫，还有几个青岚宗的修士在巡逻，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进出的人。
李一凡装作迷路的商贩，走到门口附近，被一个青岚宗修士拦住：“这里是陈家府邸，闲杂人等不准靠近！”修士的气息在开元境后期，语气冰冷。李一凡连忙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小的迷路了，这就走！”他假装转身离开，实则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观察着陈家的动静。
没过多久，一个陈家的子弟从府邸里出来，他脸色苍白，神色慌张，刚走到门口，就被青岚宗修士拦住：“去哪？干什么去？”子弟连忙道：“我……我去给我娘抓药。”修士上下打量着他，冷声道：“搜！”旁边的两个护卫立刻上前，搜遍了子弟的全身，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放行。
李一凡看着这一幕，心里明白了——陈家和青岚宗的关系并不好，青岚宗在监视陈家。他想起之前听到的“陈风之死”，陈风应该是陈家的重要人物，他的死可能和青岚宗有关，所以陈家才会风声鹤唳，担心被青岚宗清算。他正想再靠近一些，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连忙装作整理货物的样子，背对着来人。
“小子，看什么呢？”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传来。李一凡回头，看到两个陈家的护卫，气息都在开元境中期，正警惕地盯着他。“没……没看什么，小的是卖山货的，想找个地方摆摊。”李一凡连忙说道，语气带着几分怯懦。
“摆摊去别处！这里不准摆摊！”护卫呵斥道，“赶紧走！再不走，把你抓起来！”李一凡连忙点头：“是是是，小的这就走！”他推着一个空荡荡的独轮车，慢慢离开。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两个护卫在低声议论：“刚才那小子有点可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算了，看他那怂样，不像奸细。最近青岚宗的人盯得紧，别惹事。”
李一凡松了口气，加快脚步，朝着内城走去。内城是三大家族的核心区域，也是当年李家的旧址所在。走到内城街口，他看到杨家的别院就在不远处，也就是当年的李家大宅。别院的大门敞开着，不少身穿青岚宗服饰的修士进进出出，院子里传来欢笑声和丝竹声，和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走到别院对面的一家小酒馆里，点了一壶酒，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别院。六年了，这里的一切都变了。当年的练功场，现在变成了青岚宗修士的演武场；当年的家族祠堂，现在变成了杨家招待贵客的客厅；当年他和兄弟们玩耍的花园，现在爬满了红色的藤蔓，成了杨家女眷赏花的地方。
“唉，好好的李家，就这么没了。”旁边桌的一个老者叹了口气，喝了一口酒。李一凡侧耳倾听。“谁说不是呢？当年李族长可是个好人，经常接济我们这些穷人。哪像现在的杨家，除了欺压百姓，就是巴结青岚宗。”另一个中年人说道，“听说陈家的陈风，就是因为不愿意跟着青岚宗干坏事，被青岚宗的人暗算了。”
“真的假的？”老者惊讶地问。“当然是真的！我表兄在陈家当护卫，亲眼看到的。陈风死后，陈家就被青岚宗盯上了，现在连出门都要被搜身。”中年人压低声音，“还有黄家少主，听说也是被青岚宗的人杀的，嫁祸给杨家，想挑起黄家和杨家的矛盾。”
李一凡的心猛地一跳——原来陈风是被青岚宗杀的，黄家少主也是被青岚宗杀的！青岚宗这是想挑拨三大家族的关系，坐收渔翁之利啊！他终于明白，三大家族看似势力强盛，实则都被青岚宗操控着，杨家是青岚宗的走狗，黄家、陈家则是被压制的对象。
就在这时，酒馆门口走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杨磊，身后跟着几个杨家子弟和一个青岚宗修士。“老板！给本少爷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杨磊大声喊道，嚣张至极。老板连忙跑出来，点头哈腰：“杨少爷，您里面请！”
杨磊一眼就看到了靠窗的李一凡，皱了皱眉：“那是谁？怎么坐在靠窗的位置？给本少爷滚开！”子弟们立刻围上去，指着李一凡的鼻子骂道：“听到没有？杨少爷让你滚开！”李一凡低着头，装作害怕的样子，慢慢站起来：“是是是，小的这就走。”
“等等！”杨磊突然开口，走到李一凡面前，打量着他，“你脸上的刀疤是怎么来的？”李一凡心里一紧，连忙道：“回少爷，是当年在山里砍柴，被野兽抓伤的。”杨磊眯了眯眼睛，突然伸手就要去摸李一凡的脸：“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李一凡的身体瞬间紧绷，混沌元力悄悄运转，只要杨磊碰到他的脸，他就会立刻出手，拧断杨磊的手腕。但他知道，一旦动手，就会暴露身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青岚宗修士走了过来：“杨小少爷，别耽误时间了，特使大人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
杨磊不甘心地收回手，瞪了李一凡一眼：“算你运气好！滚吧！”李一凡连忙低着头，快步走出酒馆。出了酒馆，他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太危险了，差点就暴露了。他不敢再停留，朝着东门的方向走去，准备出城。
走到东门附近，他看到城门口的守卫更多了，而且多了几个青岚宗的修士，正在挨个检查出城的人。李一凡心里暗道不好，难道是杨家发现了什么？他强作镇定，混在人群里，慢慢往前挪。轮到他的时候，一个青岚宗修士用灵力扫了他一遍，眉头微蹙：“你是从哪里来的？进城干什么了？”
“回道长，小的是从落云城来的商贩，进城卖山货，这是卖货的钱。”李一凡连忙掏出几枚下品灵石，递了过去，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修士看了看灵石，又看了看他，没发现异常，挥了挥手：“走吧！”李一凡连忙点头，快步走出城门。
出了城，他才松了一口气，朝着城东破庙的方向走去。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空，天澜城的轮廓在晚霞中显得格外狰狞。李一凡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五味杂陈——这座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城市，现在充满了陌生和危险，三大家族的势力盘根错节，青岚宗在背后操控一切，想要复仇，比他想象的还要难。
抵达破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司马静等人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他回来，都松了一口气。“凡哥，怎么样？”司马静连忙走过来，帮他解去易容，递给他一杯水。李一凡喝了口水，坐在地上，沉声道：“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他把进城查探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众人：“杨家攀上了青岚宗，有青岚宗的修士撑腰，已经成了三大家族的领头羊，子弟飞扬跋扈，欺压百姓；黄家少主被人杀害，怀疑是青岚宗干的，现在气氛阴沉，不敢和杨家抗衡；陈家因为陈风之死，和青岚宗产生了猜忌，青岚宗在监视陈家，陈家风声鹤唳。”
“什么？陈风是被青岚宗杀的？黄家少主也是？”牧辰皱紧眉头，“青岚宗这是想挑拨三大家族内斗，然后趁机掌控天澜城的灵脉矿啊！”冷轩点了点头：“而且青岚宗在天澜城布置了不少力量，城头上有离合境修士坐镇，三大家族的核心区域也有不少青岚宗的人。”
“那我们怎么办？直接杀进去，先灭了杨家？”萧战提起巨斧，跃跃欲试。“不行。”李一凡摇了摇头，“杨家现在有青岚宗的修士保护，至少有两个离合境初期修为的修士，我们不是对手。而且城内戒备森严，尤其是三大家族的核心区域，到处都是护卫和青岚宗的人，硬闯就是送死。”
司马静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凡哥，别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李一凡点了点头，看向众人：“现在我们知道了三大家族和青岚宗的情况，这是好事。黄家恨青岚宗杀了他们的少主，陈家被青岚宗监视，心怀不满，我们或许可以从这两家入手，找到盟友，共同对抗杨家和青岚宗。”
牧辰眼睛一亮：“凡哥说得对！黄家和陈家都和青岚宗有矛盾，我们可以暗中联系他们，晓以利害，让他们和我们联手。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对抗杨家和青岚宗的资本。”“可是我们怎么联系他们？他们现在肯定对陌生人很警惕。”沈岩瓮声瓮气地问。
李一凡沉吟片刻，道：“我有办法。当年李家和黄家、陈家都有生意往来，我认识黄家的大长老黄钟和陈家的二长老陈默，他们都是讲道理的人，而且对当年李家的事心怀愧疚。我可以再易容一次，暗中联系他们，跟他们说明情况。”
众人都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李一凡站起身，看着破庙外的夜空，眼神坚定：“不管多难，我都要报仇，要让三大家族和青岚宗付出代价！但现在，我们不能冲动，必须制定周密的复仇计划。”
城内戒备森严，尤其是三大家族核心区域。 需要制定周密的复仇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