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男人低沉沙哑，带着初醒时独有性感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程昱缓缓睁开眼，熬了一夜布满红血丝的眼眸，在看清怀里女孩睡眼惺忪的迷糊模样时，瞬间就化开了所有的锋利和疲惫，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温柔。
“饿不饿？”
他没急着起身，只是伸出长臂，将旁边小桌上一直用恒温设备热着的一碗海鲜粥，端了过来，“阿姨早上送来的，给你暖着胃。”
沈瑶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涩胡茬，看着他眼底掩饰不住的倦色，心里最柔软的弦被不轻不重地拨动了一下。
这个男人……
一场惊心动魄的商业战争，在他这里，仿佛还不如她一顿温热的早餐重要。
暴风雨前这难得的宁静，甜得有些不真实。
沈瑶接过粥，小口小口地喝着，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睡了多久？”她问。
“不久。”程昱答得云淡风轻，“才十个小时。”
沈瑶差点一口粥喷出来。
十个小时？！
她竟然睡了整整十个小时？！
“别急。”
程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抹去她唇角沾上的一点米粒，动作自然又亲昵，“天塌不下来。
我已经让张益铭他们轮班去休息了。
仗，要打。但人，不能垮。”
他的声音很平静，透着一股让人无比安心的力量。
吃完粥，沈瑶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战意和理智，重新占领了高地。
“我记得，‘奥丁计划’在欧洲市场有一份备用的用户数据迁移方案，之前汉斯那边给的。
你去我书房的第二个抽屉里，帮我拿一下。”
“好。”
程昱起身，颀长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
沈瑶则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依旧在高速运转的城市，大脑开始飞速地盘算着接下来的反击策略。
几分钟后。
书房里，忽然传来“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紧接着，就是男人一声压抑带着几分懊恼的低咒。
沈瑶黛眉微蹙，转身走了进去。
然后，她就看见了让她有些哭笑不得的一幕。
平日里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程昱，此刻正半蹲在地上，俊美无俦的脸上写满了从未有过的窘迫和慌乱。
他的脚边，散落了一地的文件。
而在那堆文件中央，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黑色硬壳笔记本正摊开着，显得格外突兀。
“怎么了？”沈瑶走上前。
“没事。”
程昱的反应，快得有些反常！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第一时间就想将那本笔记本合上，往自己身后藏！
可他越是这样，沈瑶心里的好奇就越是被勾得抓心挠肝。
“你藏什么呢？”
她快步上前，仗着自己身形灵活，一下子就从他腋下，将那本“罪证实录”给抽了出来！
“瑶瑶！还给我！”
程昱的俊脸，肉眼可见地一点点涨红了！
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
他急着想去抢，可又怕伤到她，动作束手束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沈瑶才不管他。
她一个灵巧的闪身，躲开他的“饿虎扑食”，迅速翻开了散发着陈旧纸张气息的“秘密”。
然后，她就看见了……
让她漂亮的桃花眸，一点一点越睁越大的惊天大秘密！
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笔记本！
分明就是一本关于“如何攻略沈瑶”的绝密作战手册！
第一页，是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人物关系分析图。
中心是她的名字，“沈瑶”。
旁边，用箭头引出了几个带着大大问号的标签：
【疯批美人？？？（特质：美，带刺，危险，极度难搞）】
【清醒美女？？？（目的：钱？权？还是……两者都要？）】
【致命弱点：？？？（待观察，目前来看，好像没有）】
沈瑶：“……”
她强忍着笑，继续往后翻。
第二页开始，画风突变！
不再是理性的分析，而是变成了一本日记！
一本充满少年人患得患失，和别扭心绪的暗恋日记！
【9月12日，晴。
她今天，在图书馆对我笑了。妈的。心跳差点停了。她是不是想找我借钱？】
【10月3日，阴。
看见她跟那个叫陈志平的走在一起，还给他递了瓶水。
操，那个陈志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瘦得跟个豆芽菜一样。她眼光真差。】
【11月11日，雨。
她好像感冒了，上课的时候一直在咳嗽。想给她买药，又觉得太刻意。
让助理匿名买了十几种感冒药，堆在她宿舍门口，也不知道她收到了没。烦。】
沈瑶看得眼角直抽抽，手里的“罪证”像烫手的山芋。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些幼稚得像初中生才会写的酸涩文字，竟然是出自不可一世的程昱之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扶着书桌，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
“程昱！程先生！”
她扬着那本笔记本，像挥舞着一面胜利的旗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真是没想到啊！
原来我们的太子爷，也有这么……这么纯情的时候？！”
程昱的脸已经彻底黑了，黑中还透着一层恼羞成怒的薄红。
“沈瑶！”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像一头被拔了毛的老虎，猛地扑了过来，一把将还在放肆大笑的小女人从背后死死地捞进了怀里！
“不许看了！还给我！”
他一只手圈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另一只手，则企图从她手里抢回那本足以让他“晚节不保”的黑历史！
“就不给！”
沈瑶笑闹着，拼命护着手里的本子。
两人在宽大的书房里，像两个加起来不超过八岁的幼稚鬼，笑闹作一团。
最终，还是程昱技高一筹。
他仗着身高和力量的绝对优势，从背后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馨香的肩窝。
然后用一种耍赖的方式将她的双手举高，夺回了那本“罪证”。
书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两人，因为刚才的打闹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掠过的风吹竹叶沙沙声。
空气里，浮动着一种甜蜜又温馨的气息。
程昱从背后拥着她，高大的身躯将她牢牢地包裹住。
他没有急着合上那本笔记本。
而是和她一起，低着头，翻看着那些记录了他从最初的玩味好奇，到后来的试探沉沦，再到最终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全部心路历程。
沈瑶看到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没有日期。
只有一首，字迹略显潦草，却透着孤注一掷勇气的，他写给她，却从未送出的情诗。
【你是人间野火，
燎过我贫瘠的荒原。
从此，
我的世界，春风再未渡，
万物不复生。
只剩你，
这唯一的，心甘情愿的，沉沦。】
沈瑶看着那些青涩却滚烫的文字，看着那个为了她，偷偷摸摸做了那么多傻事，写了那么多患得患失心事的男人。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甜得发腻。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在她还把他当成一个需要费尽心机去攻略的终极目标的时候。
这个男人，就已经……
爱了她，那么那么久。
“现在看，是很傻。”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将脸轻轻地埋进她柔软的发间，滚烫的薄唇，若有似无地厮磨着她敏感的耳廓。
“但里面的每一个字……”
他顿了顿，声音里是浓得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的深情。
“都是真的。”
温存过后，是重新燃起的熊熊战意。
沈瑶看着被程昱幼稚地命名为《瑶瑶攻略手册1.0版》的笔记本。
看着上面他对她所有的性格分析，行为预判。
一个有些离经叛道的念头，忽然狠狠地劈开了她脑中的所有迷雾！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
重新燃起两簇火焰的漂亮桃花眸里，映出了程昱写满宠溺和疑惑的俊脸。
她笑了。
“程昱。”
“嗯？”
“你这本‘攻略手册’，提醒我了。”
她踮起脚尖，在他性感的薄唇上，印下了一个带着浓浓宣战意味的吻。
“或许……”
“我也该给远在华尔街的泰勒小姐，量身定做一份，我们华夏版的……”
她顿了顿，宣告了即将让整个世界都为之疯狂的报复计划。
“大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