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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佐斯挣脱束缚!尼奥罗萨浮上现实位面。全球陷入疯狂与黑暗。凛雪宣布《凛冬盟约》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天灾军团全面动员,目标:尼奥罗萨!

冰冷,粘稠,永恒的压力。一万两千噚的绝对黑暗里,时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海水碾磨骨骼的呻吟。纳格索斯,深潜者,天灾军团最古老的水下亡灵之一,曾是库尔提拉斯无畏的深海探索者,如今他的身躯是缝合的憎恶与强化骨骼的集合,包裹在蚀刻着抗压符文与隔绝符文的厚重精金装甲内。他幽绿的眼窝中,灵魂之火稳定燃烧,穿透着这片被诅咒的海域——纳沙塔尔,恩佐斯永恒王宫的所在。

他悬浮在一条巨大海沟的裂口边缘,下方是无尽的深渊。身后,十二名同样经过特化改造的深潜者斥候如同礁石般静默悬浮。他们身上挂满了深海的沉积物,装甲接缝处渗出细微的墨绿色气泡,那是隔绝法术对抗恐怖水压与无孔不入虚空侵蚀的证明。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有灵魂引擎驱动的螺旋桨发出最微弱的、被海水吞噬的嗡鸣。

下方的景象足以让生者的理智瞬间崩解。

宏伟的娜迦建筑群——曾经属于暗夜精灵的优雅宫殿——如今扭曲成了活体器官般的噩梦。珊瑚礁不再是矿物,它们搏动着,分泌着粘稠的、散发荧光的紫色脓液。巨大的肉膜覆盖在尖塔和穹顶之上,随着某种缓慢而邪恶的节律起伏收缩,仿佛整个城市都在沉睡巨兽的胸腔内。无数粘滑的触须从建筑的窗口、裂口处探出,无意识地蠕动、抽打,卷起水流形成缓慢的漩涡。更深处,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在深渊中缓缓移动,轮廓模糊不定,仅仅是其存在就压迫着海水,发出令人牙酸的低频震动。

虚空能量不再是稀薄的雾气,而是凝成了粘稠的、墨汁般的实体流浆,从海沟最深处汩汩涌出,缠绕着那些扭曲的建筑,渗入每一道缝隙。低语不再是声音,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腐蚀性酸液,啃噬着纳格索斯坚固的精神壁垒。他能“听”到亿万亡魂的哀嚎被扭曲成对恩佐斯的病态颂歌,能“嗅”到生命被彻底分解、回归虚空本质的恶臭。视觉、听觉、触觉、嗅觉…所有感知在这里都被亵渎,被虚空强行扭曲。

“记录…节点…七…腐化…加深…”纳格索斯通过颅骨内置的符文阵列,将压缩过的信息流传递给最近的深潜者同伴。信息冰冷、精确,剔除了一切冗余的情绪。他幽绿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深渊之上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永恒王宫的核心尖塔群。那里被一层厚重的、脉动着暗紫与墨绿光芒的虚空能量膜包裹着,如同肿瘤的囊壁。透过能量膜偶尔的波动,能看到尖塔本身的结构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坚硬的珊瑚岩仿佛融化的蜡烛,流淌下粘稠的物质,又在新的位置凝结成嶙峋怪诞的增生体;巨大的眼球状结构在塔壁上睁开又闭合,冰冷无情的目光扫过深渊;一些塔尖甚至延伸出类似未成熟古神触须的肉质附肢,缓慢地探向虚空流浆。

突然!

一股无形的、带着纯粹恶意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深水炸弹般在斥候小队的精神链接中炸开!

“呃——!”一名深潜者斥候的灵魂之火剧烈摇曳,装甲关节处爆出几缕黑烟,他僵直了一瞬,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他的装甲缝隙中,墨绿色的隔绝气泡瞬间变成了污秽的紫黑色。

“精神污染!等级…蚀魂!”纳格索斯的思维警报如同冰锥刺入同伴的意识。几乎在同一秒,下方的虚空流浆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猛地沸腾起来!数十条粗如古树、长满吸盘和锋利角质倒刺的暗影触须,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地从深渊和周围的腐化建筑中激射而出!它们的目标,正是那个失控下沉的斥候!

“防御阵列!‘静默帷幕’!”纳格索斯的指令如同钢铁铸就。他双臂前伸,精金装甲的符文回路骤然点亮,幽蓝色的寒冰能量混合着纯粹的死亡之力,在身前急速凝结。其他斥候也瞬间做出反应。十一道冰冷的意志同时爆发,强大的灵魂能量混合着凛雪赋予的“净化寒冰”特质,在他们周围构建出一个半球形的、半透明的深蓝屏障——静默帷幕。屏障上符文流转,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寒意。

噗!噗!噗!

暗影触须狠狠撞在深蓝屏障上,发出沉闷如击鼓的巨响。屏障剧烈震荡,冰晶碎片四溅。被击中的地方,污秽的紫黑色虚空能量如同强酸般蔓延、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试图钻透这亡灵的壁垒。屏障内的斥候们如同承受着万钧重压,装甲吱嘎作响,灵魂之火被冲击波震得明灭不定。

“目标…捕获…拖拽…”纳格索斯冰冷的思维锁定了一条最为粗壮、试图绕过屏障卷向失控同伴的触须。他精金装甲背后的几处装甲板猛地弹开,射出数条末端带着锋利冰爪的寒铁锁链!锁链缠绕上那条滑腻的触须,冰爪深深嵌入其血肉。纳格索斯双臂回拉,灵魂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强大的力量对抗着触须的巨力。与此同时,另一名斥候迅速甩出一条符文锁链,精准地缠住了失控同伴的腰部,猛地将他拉回屏障范围内。

“净化…执行!”纳格索斯思维冰冷如刀。嵌入触须的寒铁锁链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冰蓝色光芒!凛冽到极致的“净化寒冰”沿着锁链疯狂注入那污秽的触须组织。滋滋的腐蚀声被一种更可怕的冻结碎裂声取代!暗紫色的血肉瞬间变得惨白,覆盖上厚厚的冰霜,冰层内部,血肉如同被粉碎的玻璃般布满裂痕。触须疯狂地扭动、抽搐,试图挣脱,但寒冰蔓延的速度更快,几秒钟内就将这条巨大的触须冻成了一根僵硬的冰棍。纳格索斯猛地发力,冰晶锁链绞紧!

咔嚓!轰!

巨大的冰冻触须被硬生生扯断!断口处没有血液喷溅,只有被冻结成黑色冰晶的污秽组织,以及逸散出的、令人作呕的虚空尘埃。断掉的半截触须沉重地坠向无底深渊。

然而,更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群蛇出洞!更可怕的是,那些附着在建筑上的巨大眼球,瞳孔骤然锁定了屏障内的亡灵斥候,一道道粘稠的、混合着精神冲击的暗影能量射线如同标枪般攒射而来!

“规避!记录…攻击模式…能量…读数…”纳格索斯一边冷静地下达指令,一边操控着屏障在深水中艰难移动,躲避着致命的射线。斥候小队如同深海中的幽灵礁石,在狂舞的触须与致命的射线间穿梭。每一次屏障被击中,都伴随着剧烈的震荡和冰屑纷飞,以及斥候们灵魂链接中传来的、被强行压制的精神刺痛。他们手中的符文装置一刻不停地闪烁着,记录着触须的攻击频率、力量阈值、暗影射线的能量谱系、眼球的位置和激活规律……所有数据都化作冰冷的信息流,汇向纳格索斯,再通过他颅骨内最强大的灵魂信标,化作一道穿透万米深水与空间阻隔的、定向的灵魂尖啸,直刺向诺森德冰冠堡垒的核心。

冰冠堡垒,寒冰王座。

刺骨的寒风在王座大厅内永无止境地呼啸,卷动着冰晶,撞击在千年不化的玄冰墙壁上,发出鬼哭般的呜咽。巨大的冰棱如同倒悬的利剑,从高耸的穹顶垂下,散发着幽幽的蓝光。王座本身,由最古老、最坚硬的诺森德核心寒冰雕琢而成,却不再晶莹无瑕。一道道细微的、蛛网般的裂痕,正缓慢而坚定地在凛雪端坐的王座靠背和扶手上蔓延,仿佛这承载巫妖王权柄的基石也因世界的重创而痛苦呻吟。

凛雪端坐其上。她不再是当年初登王座时那个带着复仇烈焰与统御野心的存在。时间、责任、以及永恒的低语,在她身上沉淀出一种深不可测的孤寂与沉重。冰蓝色的长发如同凝固的瀑布垂落,发梢几乎触及王座冰冷的基座。她覆着精金与寒冰铸就的甲胄,勾勒出挺拔而锐利的轮廓,甲胄表面蚀刻着古老的符文,流淌着微弱的冰蓝色光晕。头盔下,那张曾被赞誉为洛丹伦玫瑰的面容,如今只剩下永恒的霜雪覆盖,唯有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是燃烧的冰蓝色漩涡,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与焚烧虚空的意志。

她的一只覆甲的手,五指张开,虚按在王座扶手冰冷的表面。指尖下,冰霜符文明灭不定,源源不绝的寒冰魔力从冰冠冰川的地脉中被抽取、汇聚,顺着王座注入她的身躯,维持着她对抗整个星球层面虚空低语的庞大消耗。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一柄悬浮在她身侧的法杖——并非霜之哀伤,那柄诅咒之剑此刻封印在王座最深处的寒冰中——法杖通体由某种深邃的黑色晶石与纯净的万年寒冰构成,杖头镶嵌着一颗不断旋转、内部仿佛冻结着星河的巨大冰晶,散发出稳定而强大的秩序波动。

她的意志,此刻如同无形的巨网,覆盖着整个诺森德。她能“看到”冰冠冰川边缘,一小队被虚空低语蛊惑的维库人狂战士,正嚎叫着冲击天灾的防线,随即被无声无息的亡灵构造体撕成碎片。她能“听到”龙骨荒野的寒风中,暮光之锤残余信徒在隐秘洞穴中进行的亵渎仪式发出的微弱回响,这信息已被标记,等待一支黑锋小队前去净化。她能“感觉”到嚎风峡湾的地脉深处,因萨格拉斯之剑的创伤而变得紊乱狂暴的奥术能量,正被地穴领主阿努巴拉克指挥着庞大的蛛魔工兵,小心翼翼地疏导、压制,避免一场毁灭性的魔力爆炸。

然而,这一切的监控与统御,都无法掩盖那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的、来自星球伤口深处的哀鸣——艾泽拉斯星魂的痛苦。这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日夜不停地穿刺着凛雪的意志。它并非攻击,却比任何攻击都更具腐蚀性,是绝望本身的声音。

而在这绝望的哀鸣之上,如同油污漂浮在水面,是恩佐斯那无孔不入的低语。

“…守护?多么可笑的执着…你守护的,不过是一具正在腐烂的躯壳…星魂终将归于虚空,这是宿命…” 声音滑腻如蛇,在凛雪意识的最深处回荡,带着令人作呕的诱惑。

“…看看你的王座,巫妖王…裂痕已经蔓延…你的力量,你的军团,连同这寒冰的囚笼,终将在我的浪潮下分崩离析…加入吧…拥抱那最终的宁静…” 低语试图在她意志的缝隙间滋生怀疑的霉菌。

“…阿尔萨斯…那个可怜又可悲的灵魂碎片…你救不了他…就像你救不了自己…他将在噬渊的永恒折磨中诅咒你…诅咒你的每一次呼吸…” 这是最恶毒的一击,精准地刺向她内心深处那道从未愈合的伤疤。

凛雪冰封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但王座扶手上,她虚按的手指,指甲下方的寒冰却无声地崩裂出几道更深的细纹。她燃烧的冰蓝眼眸中,瞳孔骤然收缩,如同极地风暴的核心。

“聒噪。” 一个意念,冰冷、坚硬,如同万载玄冰铸就的利刃,在她灵魂深处炸响。

她的意志核心,那由守护誓言、对耐奥祖与阿尔萨斯双重悲剧的深刻理解、以及千年孤寂淬炼而成的“守护意志”,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冰蓝色光芒!这光芒并非火焰,却带着冻结一切混乱、净化一切污秽的绝对秩序之力,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向那些渗透进来的低语。精神层面爆发了一场无声的、却惨烈无比的交锋!

虚空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扭曲变形,试图缠绕、腐蚀那冰蓝的光辉。而凛雪的意志则如同极寒风暴,所过之处,低语被冻结、粉碎、化为虚无的冰尘。王座大厅内,温度骤然降至连钢铁都会脆裂的绝对零度边缘,空气中凝结的冰晶瞬间增多,如同暴风雪降临。她法杖顶端的冰晶星河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散发出更强的秩序波动,稳固着周围的现实结构。

就在这时!

一道尖锐、冰冷、带着深海极致压力的信息流,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凛雪的意志网络!

是纳格索斯的灵魂尖啸!压缩着纳沙塔尔深渊的恐怖景象、恩佐斯腐化永恒王宫的确凿证据、以及深潜者斥候遭遇攻击的实时数据!

“嗯!”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凛雪冰封的唇间逸出。并非因为痛苦,而是因为那信息流中蕴含的、被恩佐斯力量高度浓缩的、纯粹的虚空恶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精神防线。她眼前瞬间闪过纳沙塔尔深渊的扭曲景象——搏动的肉膜、蠕动的触须、冰冷的眼球、沸腾的虚空流浆……恩佐斯那无处不在的低语,在这一刻骤然增强了十倍!仿佛那沉睡之城尼奥罗萨的阴影,正透过纳格索斯的眼睛,死死地凝视着她!

“…看到了吗?巫妖王…我的力量无处不在…我的宫殿正在苏醒…你的斥候,不过是送来的开胃小点…” 滑腻的低语带着残忍的愉悦。

王座上的裂痕,在精神冲击与低语的双重压迫下,肉眼可见地加深、延长了一寸!几片细小的冰晶从裂痕边缘崩落,在坚硬的冰面上摔得粉碎。

凛雪猛地握紧了法杖!杖头的冰晶星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幽暗的王座大厅。她燃烧的冰蓝眼眸中,风暴在凝聚。她强行压下翻腾的精神之海,将纳格索斯传递来的所有信息——那绝望的深渊景象、精确的腐化数据、恩佐斯力量活跃的证明——瞬间整理、压缩,注入一道更加凝练、更加冰冷的灵魂指令,射向堡垒深处一个特定的坐标——那是伯瓦尔·弗塔根公爵的所在,盟约的生者联络核心。

冰冠堡垒深处,统御之厅侧翼,隐秘密室。

这里的温度比王座大厅稍高,但也足以让呼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白霜。墙壁是由粗糙切割的黑色玄武岩砌成,上面覆盖着一层永不融化的薄冰。几盏由被束缚的冰霜怨灵驱动的魔法灯,散发着幽蓝的光,勉强驱散角落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亡灵之地特有的冰冷尘埃气息,以及一种淡淡的、由防腐药水和灵魂稳定符文散发的苦涩味道。

伯瓦尔·弗塔根公爵站在密室中央。他卸下了那身标志性的、布满战斗痕迹的联盟元帅铠甲,换上了一身相对轻便但依然厚重的深蓝色毛料镶皮甲,外罩一件朴素的灰色旅行斗篷,斗篷边缘磨损严重。然而,他脸上那副由萨隆邪铁铸造、镶嵌着两颗如同燃烧余烬般红宝石的统御头盔,昭示着他身份的特殊——他是凛雪意志在生者世界的延伸,是《凛冬盟约》最关键的纽带与桥梁。

头盔下,伯瓦尔刚毅的面容布满疲惫的刻痕,眉头紧锁。他面前悬浮着数面由纯粹寒冰凝结而成的魔法棱镜。棱镜中光影流转,实时显示着来自艾泽拉斯各地的关键信息:东部王国海岸线因大灾变撕裂的地形图,标记着暮光之锤活动频繁的红色区域;卡利姆多荒漠中,大地之环萨满们正在竭力平息躁动元素节点的能量读数;破碎群岛方向,燃烧军团残余据点被联军拔除的战报摘要……信息的洪流在他眼前滚动,每一个符号都代表着世界的痛苦与挣扎。

他身旁站着一位沉默的助手——高阶死亡骑士萨萨里安。这位前洛丹伦的勇士,如今是黑锋骑士团的核心指挥官之一,也是伯瓦尔最信任的副手。他身披黑锋骑士团标志性的黑蓝色板甲,肩甲上蚀刻着符文剑与骷髅的徽记,头盔夹在臂弯,露出苍白但线条刚硬的脸庞,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冻结的湖泊,专注地协助伯瓦尔处理着信息流。另一侧,则是一位悬浮在半空、身体由不断旋转的冰晶碎片构成的女性巫妖——高阶奥术师凯雷希娅。她是凛雪的奥术顾问,负责监控全球的魔力潮汐与虚空能量波动,她那由纯粹冰晶构成的、半透明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跳动的灵魂之火显示着她高度集中的精神活动。

“风暴峭壁东北象限,第七号地脉节点,能量湍流指数又上升了三个点,”萨萨里安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打磨过的钢铁,“阿努巴拉克领主报告,疏导作业遭遇深层岩层异常硬化,需要增派两组地穴恶魔工兵。”

伯瓦尔头盔下发出沉闷的回应:“批准。告诉阿努巴拉克,优先确保节点稳定,挖掘进度可以放缓。”他伸出一根覆盖着铁手套的手指,在代表风暴峭壁的冰晶棱镜上一点,一道指令信息瞬间发出。

“卡利姆多,塔纳利斯沙漠边缘,”凯雷希娅空洞的声音响起,如同冰棱碰撞,“侦测到一次异常的、短促的虚空能量尖峰,坐标已锁定。能量特征…与已知的暮光之锤仪式或恩佐斯低语区不完全匹配,存在未知变量。建议派遣一支快速侦察小队。”

“未知变量…”伯瓦尔的声音凝重起来,“萨萨里安,从你麾下‘霜痕’小队抽调三人,配备最高等级的虚空防护符文,立即传送前往侦查。保持最高级别静默,只观察,不接触。”

“遵命,公爵阁下。”萨萨里安立即转身,通过密室内一个小型的灵魂通讯法阵下达指令。

就在这时!

一道冰冷刺骨、带着深海恐怖压力与绝望深渊景象的信息洪流,毫无征兆地、如同冰瀑般轰然注入伯瓦尔头盔内专门接收凛雪指令的灵魂链接通道!

“呃啊!”伯瓦尔如遭重击,魁梧的身躯猛地一晃,踉跄后退一步,重重地靠在了冰冷的玄武岩墙壁上!覆盖墙壁的薄冰瞬间被震裂。他戴着铁手套的双手死死按住头盔两侧,仿佛要阻止那恐怖的信息涌入,又像是要稳住自己剧烈震荡的灵魂。头盔眼窝处的红宝石光芒疯狂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公爵阁下!”萨萨里安瞬间拔出了腰间的符文剑,冰霜之力在剑刃上涌动,警惕地扫视四周,寻找不存在的敌人。凯雷希娅的冰晶躯体也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旋转的冰晶发出高频的嗡鸣。

“不…是巫妖王…紧急情报…”伯瓦尔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压抑的痛苦和极度的震惊。他强行站稳,双手离开头盔,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猛地抬头,头盔的红宝石死死盯住密室中央最大的那面冰晶棱镜。

“凯雷希娅!最高权限!接收、解析、投射!”伯瓦尔的命令斩钉截铁。

巫妖空洞的眼中灵魂之火暴涨。她悬浮的身体瞬间飘向那面棱镜,冰晶构成的双臂抬起,无数细小的符文从她指尖流淌而出,注入棱镜之中。棱镜表面剧烈的波动起来,如同沸腾的水面,幽蓝的光芒变得刺目。

几秒钟后,棱镜稳定下来。

画面显现。

不再是抽象的地图或数据流。是纳格索斯灵魂尖啸中携带的、来自纳沙塔尔深渊的、第一视角的、未经任何修饰的恐怖实景!

扭曲搏动的腐化建筑、缓慢流淌的墨汁状虚空流浆、从黑暗中无声无息刺出的、长满倒刺的暗影触须、建筑上睁开又闭合的冰冷巨眼、被“净化寒冰”冻结撕裂的巨大触须残骸……以及,最核心的、那被厚重虚空能量膜包裹、结构正在发生亵渎性异变的永恒王宫尖塔群!画面中,深潜者斥候们构建的“静默帷幕”正承受着触须和暗影射线的疯狂攻击,屏障剧烈震荡,冰屑纷飞,每一个冲击点都伴随着信息流中传递过来的、冰冷的能量读数峰值和斥候灵魂承受的压力指数!

整个密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冰晶棱镜中传来的、被水压扭曲的沉闷撞击声、冰层碎裂声、以及那无声却令人窒息的、亿万亡魂被扭曲的哀嚎背景音。

萨萨里安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冰蓝的眼眸死死盯着棱镜中那地狱般的景象,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即使作为身经百战的死亡骑士,直面这种源自世界本源深处的腐化,依旧让他感到灵魂深处的寒意。凯雷希娅旋转的冰晶躯体也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仿佛那纯粹的虚空恶意也冻结了她的思考回路。

伯瓦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着他的肺叶。统御头盔的红宝石光芒稳定下来,但其中的凝重如同化不开的寒铁。

“恩佐斯…它的爪子,已经深深插进了艾萨拉的心脏…永恒王宫,正在成为它的孵化场。”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凯雷希娅,将坐标、能量特征、攻击模式数据、斥候记录的所有影像,制作成最高密级的灵魂水晶。两份!一份最高加密,立刻传送给银色黎明要塞的提里奥·弗丁!另一份…”他顿了一下,头盔转向密室角落一处不起眼的、铭刻着复杂空间符文的石台,“准备最高等级的‘静默信标’,设定为…双接收端。一端:肯瑞托守护者,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另一端:银月城摄政王,洛瑟玛·塞隆。地点设定在…龙骨荒野东南,‘寒霜之望’前哨站地下密室。时间…两小时后!”

“萨萨里安!”伯瓦尔转向死亡骑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你亲自护送灵魂水晶前往‘寒霜之望’!启动前哨最高戒严,确保密室绝对安全!在吉安娜女士和洛瑟玛阁下抵达前,任何靠近者…格杀勿论!包括失控的天灾!明白吗?”

“明白!以黑锋骑士团之名,誓死扞卫!”萨萨里安猛地捶胸,符文铠甲发出铿锵的撞击声,冰蓝的眼眸中只有绝对的忠诚与冰冷的杀意。

“行动!”伯瓦尔低吼一声。密室内瞬间只剩下魔法符文激活的嗡鸣和急促的脚步声。

龙骨荒野东南,“寒霜之望”前哨站。

这座由天灾军团建立、名义上归属银色北伐军管理的边境哨站,坐落在一条巨大冰河裂谷的边缘。主体建筑是一座用巨大的、未经打磨的冰川岩石垒砌而成的堡垒,坚固、冰冷、毫无美感,如同从冻土中生长出来的黑色獠牙。堡垒外围竖立着尖锐的冰刺栅栏,一些低阶的亡灵卫兵如同雕像般矗立在寒风中,眼眶中跳动着幽蓝的灵魂之火。

堡垒深处,一条狭窄、陡峭、布满冰霜的螺旋石阶通向地下。石阶尽头,是一扇厚重的、覆盖着冰层、由萨隆邪铁铸造的大门。门上蚀刻着复杂的符文,散发出强大的隔绝与防护能量。

此刻,地下密室内部灯火通明。几盏大型的、由纯净冰晶驱动的魔法灯镶嵌在四壁,散发出明亮但不刺眼的冷白光晕,将密室照得如同白昼。密室的空气干燥而冰冷,弥漫着岩石、钢铁和魔法符文的混合气息。

萨萨里安如同一尊黑色的钢铁雕像,矗立在密室中央。他全副武装,符文剑并未归鞘,而是斜插在面前的地面上,双手交叠按在剑柄末端,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刃,扫视着密室的每一个角落。他身后,站着四名同样武装到牙齿的黑锋死亡骑士精锐,如同沉默的阴影。密室唯一的入口——那扇萨隆邪铁大门,此刻紧紧关闭,门上的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处于最高激活状态。

密室中央的石台上,静静悬浮着两枚一模一样的水晶。水晶约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深邃的冰蓝色,内部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光在缓缓流转、凝结,散发出纯净的寒冰魔力与强大的灵魂印记——这是凛雪力量加持的特制容器。它们旁边,放置着一个不起眼的灰白色骨质信标,形如一个小型灯塔。

嗡——

空间发出轻微的震鸣。石台上,那个灰白色的骨质信标顶端,骤然亮起一点幽蓝的光芒!光芒稳定地闪烁了三下,然后熄灭。

几乎在光芒熄灭的同时,密室一侧的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奥术的光辉如同实质的丝绸般流淌、汇聚,勾勒出一个椭圆形的传送门轮廓。门内星光旋转,强大的空间能量让密室内的温度都微微上升。

下一秒,人影显现。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率先踏出传送门。她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融合了库尔提拉斯海军上将风格与达拉然大法师身份的紫罗兰色法袍,但袍角沾染了风尘,边缘甚至有几处不易察觉的焦痕和冰霜撕裂的痕迹。她美丽的面容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湛蓝的眼眸深处沉淀着忧虑的阴影,金色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散落在额前。她手中紧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巨大蓝宝石的守护者法杖——聚焦之虹的碎片,此刻法杖顶端的宝石正散发着柔和但警惕的微光。她身后,跟随着两名身穿肯瑞托高阶法师袍的随从,神情同样凝重。

几乎在吉安娜传送光芒消散的瞬间,密室另一侧,一团如同液态阴影般的黑暗凭空涌现,迅速凝聚成型。洛瑟玛·塞隆的身影从中一步踏出。他身披游侠将军的精锐链甲与墨绿色斗篷,背负着那把传奇的、弓臂两端镶嵌着血红宝石的金色长弓——萨斯多拉。他标志性的红色眼罩遮住了一只眼睛,但露出的那只锐利如鹰隼的淡蓝色眼眸,瞬间扫过整个密室,在萨萨里安和黑锋骑士们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血精灵特有的警惕与审视。他腰间悬挂着两把淬毒的匕首,气息如同潜行的猎豹,冰冷而致命。他身后,是两名沉默寡言、但眼神锐利如刀的辛多雷血卫士。

两位领袖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只有沉重的压力在无声传递。吉安娜的眼中是深切的忧虑和对未知情报的不安。洛瑟玛的独眼中则带着审视、疑虑,以及对与亡灵在如此隐秘之地会面的本能排斥。

萨萨里安上前一步,他的声音在封闭的密室内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女士,洛瑟玛·塞隆阁下。奉伯瓦尔·弗塔根公爵之命,在此移交巫妖王凛雪陛下获取的最高等级情报。请上前。”

他侧身让开,指向石台上那两枚悬浮的冰蓝色灵魂水晶。

吉安娜和洛瑟玛同时上前。吉安娜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触碰其中一枚水晶。洛瑟玛则更加谨慎,他并未直接接触,而是用戴着手套的指尖,隔空点向另一枚水晶。

嗡——

当他们的精神力与灵魂水晶接触的刹那,冰冷刺骨的信息洪流瞬间淹没了他们的意识!

纳沙塔尔深渊的绝对黑暗!那令人窒息的万米水压!扭曲蠕动如同活体器官的腐化建筑!粘稠如墨汁、散发着无尽恶意的虚空流浆!无声无息刺出、带着倒刺的暗影触须!建筑上睁开又闭合的、毫无情感的冰冷巨眼!深潜者斥候遭遇突袭、屏障剧烈震荡、触须被“净化寒冰”冻结撕裂的激烈战斗画面!最后,是永恒王宫核心尖塔群那亵渎性的异变——融化的结构、新生的肉质附肢、以及那层厚重脉动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虚空能量膜!

所有的视觉、感知到的压力、精神层面的侵蚀、冰冷的数据分析……如同亲临其境!比任何语言描述都更直观,更震撼,更令人绝望!

“呃!”吉安娜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手中的守护者法杖蓝光大盛,自动撑起一层奥术护盾,仿佛要抵御那来自深渊的腐化气息。她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死死盯着水晶,仿佛要穿透它,再次确认那地狱般的景象。

洛瑟玛的独眼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右手闪电般按在了腰间的匕首柄上。他淡蓝色的眼眸中,警惕被一种深沉的、混合着厌恶与凝重的东西取代。他看到了,清晰地看到了恩佐斯的力量是如何亵渎着精灵曾经的圣地——永恒之井的遗迹,那被腐化的尖塔轮廓,刺痛了他作为辛多雷最深处的记忆。他咬紧了牙关,腮边的肌肉微微抽搐。

密室内陷入了死寂,只剩下水晶中残留的、深海水压的沉闷回响在众人耳边萦绕,以及吉安娜法杖护盾发出的微弱嗡鸣。

“恩佐斯…”吉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它的腐化…已经深入到这种地步了?永恒王宫…艾萨拉她…”

“艾萨拉女皇是钥匙。”萨萨里安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重复着凛雪通过伯瓦尔传递的核心判断,“巫妖王陛下警告:任何针对艾萨拉女皇的直接武力攻击,无论成功与否,都极可能成为压垮封印的最后一根稻草,加速恩佐斯挣脱束缚的进程。恩佐斯的力量已与她的王宫、甚至可能与她本人产生了深层次的绑定。贸然行动,等同于亲手撕开尼奥罗萨的牢笼大门。”

洛瑟玛猛地抬头,独眼中锐利的光芒射向萨萨里安:“警告?那你们亡灵的女王有何高见?难道要我们坐视艾萨拉那个疯子和她背后的古神,将整个艾泽拉斯拖入深渊?”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质疑。血精灵与娜迦的仇恨,与亡灵的合作,此刻都在这份恐怖情报的冲击下变得尖锐起来。

“坐视?”萨萨里安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巫妖王陛下已宣布《凛冬盟约》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天灾军团正在全面动员。诺森德所有虚空节点已被严密监控,所有暮光之锤残余据点正在被系统清除。我们的目标,是尼奥罗萨本身!是恩佐斯!”他覆甲的手指向石台上的水晶,指向那被虚空能量膜包裹的尖塔,“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找到方法,斩断恩佐斯与艾萨拉之间那根致命的脐带!或者,找到那把锁的替代钥匙!盲目地冲向纳沙塔尔,只会让整个联军在踏入陷阱前就被虚空吞噬!”

吉安娜握紧了法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强迫自己从深渊景象的震撼中抽离,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萨萨里安传达的信息。她看向洛瑟玛,声音恢复了属于库尔提拉斯海军上将和肯瑞托守护者的冷静与力量:“洛瑟玛阁下,愤怒无济于事。萨萨里安…或者说巫妖王的判断,有其残酷的逻辑。我们看到的…那已经不是一场常规战争能解决的威胁。那是…一场瘟疫,一场针对世界本身的癌变。”

她湛蓝的眼眸转向那枚灵魂水晶,目光仿佛穿透了它,再次看到了那蠕动的深渊。“情报显示,恩佐斯的力量正在改造永恒王宫的结构,这改造本身可能就是它挣脱封印仪式的一部分。攻击艾萨拉,极可能直接引爆这个‘仪式炸弹’。”她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沉重,“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更精确的情报,需要找到那个‘脐带’的弱点。联盟…部落…所有力量必须共享信息,精诚合作,不能再有任何猜忌和内耗!”

洛瑟玛紧绷的身体并未放松,他按着匕首柄的手也没有松开。他锐利的独眼在吉安娜和萨萨里安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再次落在那枚水晶上。他看到了水晶中记录的、深潜者斥候使用的那种强大的“净化寒冰”冻结撕裂虚空触须的景象。那是属于亡者的、对抗虚空的独特力量。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在他眼中闪过,愤怒、质疑、不甘,最终化为一种沉甸甸的、被迫接受的凝重。

他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情报…辛多雷收到了。摄政议会将进行…评估。”他并未做出任何承诺,但也没有立刻反驳。这已是血精灵在如此冲击下,面对亡灵传递的信息,所能表达的极限合作意愿。

吉安娜点了点头,她理解洛瑟玛的立场。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冰蓝色的灵魂水晶握在手中。水晶入手冰凉刺骨,内部流转的星光仿佛带着纳沙塔尔深渊的寒意。她转向萨萨里安:“请转告伯瓦尔公爵和巫妖王陛下,肯瑞托将立即启动最高等级分析程序,动用所有关于虚空魔法、上古封印以及…艾萨拉女皇的历史记录。我们会尽全力寻找突破口。”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另外…关于巫妖王陛下提到的,恩佐斯低语在卡利姆多增强的迹象…我们在塞拉摩旧址附近的一次元素平息行动中,确实捕捉到了异常的能量残留,指向深海。具体数据,我会通过安全渠道尽快传递过来。”

洛瑟玛也一言不发地收起了属于他的那枚水晶。他没有再看萨萨里安,只是对吉安娜微微颔首,身影便再次融入一团液态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他的两名血卫士也随之隐去。

吉安娜最后看了一眼萨萨里安和他身后沉默的黑锋骑士,又看了一眼这冰冷坚固的密室,仿佛要将这沉重的时刻刻入记忆。她举起法杖,奥术的光芒再次将她包裹。

“为了艾泽拉斯。”她的声音消失在传送的光辉中。

密室再次恢复了冰冷的死寂,只剩下萨萨里安和四名黑锋骑士如同钢铁雕塑般矗立。萨萨里安缓缓拔出插在地上的符文剑,归入鞘中,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他冰蓝的眼眸望向密室顶端冰冷的岩石,仿佛能穿透层层阻碍,看到冰冠堡垒之巅那个承受着整个星球重压的身影。

深渊已至。风暴,正在纳沙塔尔的海底,无声地咆哮。

(卷尾钩子:恩佐斯湮灭时,一丝精粹的虚空能量未被摧毁,而是渗入深海,附着在一枚奇特的、刻有星图的海螺上(卡多雷纳迦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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