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那个曾与他正面交锋的少年,还有蛮小月和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这些人,是他最信赖的骨干,是真正能扛起重任的核心力量,也是他此刻最坚实的依靠。
任务分配完毕后,他仍不放心,决定亲自参与夜间巡防。
他判断,黑衣人最可能发动袭击的时间,正是深夜。
从他们一身黑袍、行踪诡秘的作风来看,显然擅长夜战。
既然如此,他们大概率不会轻易改变行动习惯。
相较之下,夜晚无疑更为凶险。
想到这儿,他干脆下令所有人白天补觉,夜里必须保持清醒。
不得不说,黑衣人这种固定模式确实暴露了破绽,给了防守方预判的机会,也为抓住他们的弱点创造了条件。
但萧洋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他更担心的是,这一切会不会正是对方设下的圈套?
也许夜袭只是表象,为的就是让他们形成“敌人只在夜里出现”的思维定式。
一旦己方彻底适应这种节奏,对方突然在白昼发动突袭,后果将不堪设想。
到那时,防线极可能瞬间崩溃,伤亡难以估量。
身为统帅,萧洋从不寄希望于侥幸。
他深知,在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敌人强大,而是自己麻痹大意。
唯有步步为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就这样,他怀着这份谨慎,度过了七八个日夜。
而这段时间里,黑衣人竟毫无动静,连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
这反常的平静让他愈发困惑。
按理说,对方不可能毫无动作,可眼下却是风平浪静,静得令人心头发紧。
他哪里知道,此刻黑衣人的总部正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
数名身居要职的黑衣首领聚于密室,个个面色凝重,眉宇间难掩焦虑。
这一天,正是他们老大闭关结束的日子。
那位首领已潜修半月有余。
在这期间,外头接连出事,最令人头疼的,便是陈振——那个被老大救回来的男人。
此人不但不服管束,竟擅自集结人马,执意要去摧毁六族驻地。
结果不仅计划失败,本人还命丧当场。
更糟的是,他带去的手下虽侥幸生还,却未能完成使命,只带回一具尸体。
所幸那些属下尚能交代经过,勉强不至于全军覆没。
正当几人商议如何向老大禀报之际,大殿深处的门扉忽然无声开启。
一道身影缓步而出,步伐轻盈,宛如少年,浑身透着勃勃生机。
可细看面容,却显露出三十余岁的成熟轮廓。
正是黑衣人真正的首领——那个曾与萧洋正面交手的女子。
此刻她未戴面具,衣着随意,神色淡然地环视四周。
片刻后,目光微凝,察觉不到熟悉的气息,脸色顿时一沉,冷声开口:
“陈振呢?我救回来的那个家伙,他人在何处?”
他话音刚落,其余几位黑衣首领脸色纷纷阴沉下来,气氛几乎凝固。
就在他即将爆发的瞬间,一人急忙开口,试图缓和局势。
“主上!您自己也说过,那人向来鲁莽,趁着您闭关,谁能料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女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抬手按住额角,眼中怒火翻涌。
“我就知道那蠢货靠不住!早提醒你们多盯着些,结果呢?这混账竟然真敢擅自行动!”
她语气低沉,带着压抑的愤怒,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众人,冷冷追问:
“他人现在在哪?有没有联系上?”
话落,厅内一片死寂。
她看着众人的神情,心头猛然一沉,脸色骤变。
“你们……该不会是告诉我,他已经死了吧!?”
尽管无人愿承认,但主上既然问出口,谁也不敢再隐瞒,只能沉重地点了点头。
方才说话那人满脸无奈,见状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
“您闭关的第二夜,他偷偷取走您的调令旗,调动全部人马强攻六族驻地,最终全军覆没,他自己也没能活着回来。”
女人瞳孔一缩,眼中怒意更盛。
“我那些人呢?伤亡如何?”
那人不敢隐瞒,如实答道:“折损严重,大约五分之一的人手没了。”
这一句落下,她身形微晃,胸口起伏不止。
那些可都是她多年积攒的心腹力量,从未轻易动用,如今却被陈振这个混账一股脑带出去送死,白白葬送了这么多精锐!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他,省得留下祸患!
她咬牙切齿,正欲发作,却见身边几人神色闪烁,似还有隐情未说,顿时怒火中烧,厉声喝道:
“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我不过闭关十几天,竟闹成这般模样!现在不说,等我查出来,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此言一出,众人再不敢迟疑,立刻将所知尽数上报。
其实另一件事也算不得机密——六族已联手结盟,正式组建“六族联盟”,对外宣称要共抗外敌,而目标正是他们这一方势力。
听到这个消息,女人的脸色反倒平静了几分,眉心微蹙,仿佛早有预料。
片刻后,她冷哼一声,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笑意:
“他们以为凑在一起人多势众,就能与我抗衡?真是天真。
我手中掌握的力量,岂是人数多寡可以衡量的?”
“让他们联,让他们合。
等他们真正站到我面前时,自会明白什么叫无力回天。”
说到这儿,她脸上浮现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神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周围的黑衣人见状,悄悄松了口气,彼此交换眼神,心中暗道:看来主上怒气已消,至少不打算立刻追究责任。
然而还没等他们彻底放松,女人忽然眼神一凛,猛地盯住他们,声音陡然转冷:
“别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手下折损这么多,你们也有失察之责,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众人一听,脸色顿苦,心头一凉。
终究还是躲不过啊……
彼此对视一眼,皆是苦笑摇头。
眼下局面棘手得很。
虽说陈振盗令出兵本非他们授意,也不曾支持,但主上要追责,他们也只能认下。
事实确与他们关联不大,毕竟原本战略方向本就是针对六族。
可如今主上震怒,谁还敢辩解?
唯有低头受罚,别无他法。
可眼下也不能贸然行动。
主上做出这样的决定,虽让人无奈,却也算情理之中。
毕竟人心难测,事已至此,也只能面对。
所幸陈振惹出的风波尚在可控范围,目前局面还能收拾。
想到这儿,众人心里多少松了口气,但更多的却是憋屈。
他们早就劝过主上不要轻信陈振,可主上根本不听。
如今事情败露,反倒怪罪起他们来,句句话都像是往心口上扎刀子。
在场的人一个个面色沉重,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委屈——明明尽心尽力,却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可还没等他们把这份情绪消化完,一道冷冽的声音便劈面而来:
“都杵在这儿当泥塑木雕吗?还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
说话的是个女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她叫铁花,这名字并非本名,而是旁人给她起的绰号。
人如其名——容貌秀美如花,性子却硬得像铁,雷厉风行,从不退让。
光看她此刻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已有决断。
她扫视一圈手下,目光如刀,缓缓开口:“一群废物,连这点事都办砸了。
接下来我分派任务,谁再掉链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底下众人闻言,脊背发凉,脸色瞬间发白。
可没人敢吭声,更没人敢反驳。
铁花的威信早已深入人心,谁都不敢触她的霉头。
与此同时,萧洋刚击退一波黑衣人,喘息未定,新的难题又压上心头。
这一次守住了要塞,下一次呢?
要塞的位置已经暴露,防御漏洞也不少,只要对方肯用心查,迟早能找到突破口。
靠死守,撑不了太久。
更要命的是,就算能挡住正面进攻,也防不住对方暗中蚕食、步步紧逼。
敌人不会只来一次,下次动手只会更狠、更准。
萧洋眉头紧锁,脑子里反复盘算:必须换个思路。
正思索间,几个人走了过来。
“萧先生,可想出对策了?”有人低声问道。
萧洋揉了揉眉心,轻轻摇头:“办法……还没想好。
眼下能走的路,实在不多。”
他满脑子都是如何加固防线,可秦筝站在一旁,神情却与他截然不同。
她嘴角微扬,忽然开口:“萧先生,您忘了上次抓到的几个活口?现在,正是用他们的时候。”
这话一出,萧洋眼神骤亮。
对啊!自己怎么钻了牛角尖?
一味防守,终究被动。
可若能主动出击,顺藤摸瓜,未必不能揪出幕后之人。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立刻点头:“好,马上把人带过来。”
秦筝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不多时,四个黑衣人被押进屋内。
双方对视,空气仿佛凝固。
这四人皆是在激战中受伤被俘,伤痕累累却不肯低头,脖颈挺得笔直,眼中满是桀骜。
显然,他们是打定主意,哪怕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萧洋静静看着他们,没急着问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随后朝秦筝使了个眼色。
秦筝会意,立即指挥其他人退出房间,最后只留下一个黑衣人,孤零零地站在萧洋面前。
那人怒目圆睁,满脸敌意,仿佛随时要扑上来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