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匆匆到达安顺客栈,将永济坊内发生的变故一五一十告知了司景修,她语气有些急促道:“庄师兄刚发现那掌柜可能有问题,官府的人就闯了进来,直接查封了几箱药材带走了。事情太过突然,我们不敢久留,只好先回来。”
司景修听罢,面色沉静,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官府突然介入时机确实蹊跷,”他沉吟片刻,对朔风道:“让我们的人和大渊的密探查一下。”
朔风领命退下。
司景修又看向洛青,“官府这么一闹,无论原因为何,此时都不宜再去永济坊,你们从明处转为暗处,分散开来,留意永济坊和永丰货栈周边是否有异常人员流动,特别是夜间。”
“明白。”洛青点头。
姜秣在房内,根据侦察蝶带回的信息显示,掌柜在官府查抄后并未留在永济坊,而是从后门离开,七拐八绕后,最终消失在城南永丰货栈附近的一片区域。
“永丰货栈……”姜秣低声自语,这与司景修得到的情报吻合。
她沉吟片刻,决定亲自去探一探那片区域。
是夜,月黑风高。 姜秣变成一只飞虫,融入槐城夜晚的街巷之中。
她依照侦察蝶的指引,朝着永丰货栈的方向潜行。
晚风带着凉意,吹过屋檐巷角,姜秣悄无声息地越靠近城南,空气中的氛围越发不同寻常。
白日里熙攘的市井气息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营造的平静。
街巷之中,巡逻的官兵明显增多,火把的光晕在黑暗中连成一条条流动的线,脚步声在空旷的夜街上显得格外清晰。
姜秣停靠在屋檐观察,她能察觉到,这些巡逻人员并非训练有素的官兵,他们的呼吸更轻,带着一种江湖人特有的警惕与煞气,观察了一会,姜秣继续朝永丰货栈飞去。
没过一会,永丰货栈的轮廓终于浮现。货栈前头的区域是住人的屋子,后边有一片占地颇广的仓储区域,高墙深院,黑漆漆的大门紧闭,门檐下悬挂的两盏灯笼并未点燃,货栈仓库背靠河水,有一处码头,周围的巷道错综复杂,易于藏匿,也易于设伏。
她绕着那片区域外围缓缓飞行,将四周环境细细观察。货栈的侧斜方,有一片低矮的民居和废弃的院落,白日里那永济坊的掌柜便是在这附近失去踪迹。
就在她飞临一处看似荒废的院落上空时,姜秣的第六感感知到此地不对劲,她心念一动,悄无声息地降低高度,落在一段半塌的土墙豁口上,收敛起所有气息,仔细感知。
院落内杂草丛生,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如同幢幢鬼影。院内一口被破烂木板半掩着的枯井。
她正欲飞近探查时,听见“嗖!”的一声,一道极轻微的破空声骤然从斜后方响起!
并非冲她而来,目标是她身侧不远处的一棵老树的树冠。
几乎在同一时间,树冠中传出一声压抑到极点的闷哼,一道黑影直坠而下,重重砸在草丛里,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紧接着,两道鬼魅般的身影从阴影中掠出,动作快如闪电,一人警惕地环视四周,另一人迅速蹲下检查那坠落之人。
“死了。”检查者低声道,声音沙哑干涩,“弩箭透喉,没给他出声的机会。”
“清理干净,上头有令,今夜任何靠近此地的宵小,格杀勿论。”另一人冷冰冰道。
两人迅速将那具尸体拖入更深的阴影中,地面上的血迹被草草用尘土掩盖。整个过程十分迅速。
姜秣所化的飞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里的防卫严密远超预期,那口枯井,定然非同寻常。
待那两名身影再次消失于黑暗中后,姜秣才再次起飞,缓缓接近那口枯井。
正当她试图再下降一些,几乎要贴到那掩盖井口的破烂木板上时,一声轻响,并非来自井下,而是来自她身后永丰货栈的高墙!
听见动静,姜秣迅速往高处飞。
只见货栈那面高大墙壁上,一块看似严丝合缝的墙砖突然向内凹陷,随后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想来这是他们能迅速到这里的暗道。
一道人影从中钻出,警惕地四下张望。
借着微弱的天光,姜秣看清了那人的侧脸,正是白日里从永济坊的掌柜!
他出了暗门,快步朝着这处废弃院落而来,目标明确,直指那口枯井。
他来到井边,费力地挪开那块破烂木板,露出黑黢黢的井口。他往四周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毫不犹豫得纵身跳入了井中。
落地的闷响从井下传来,并不深,姜秣不再犹豫,立即紧随其后潜入井中。
井下的空间远比想象中宽阔,并非真正的枯井,而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密道入口。
前方不远处,掌柜的身影正踉跄着向前奔跑,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
姜秣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飞掠在黑暗的甬道中。
通道向下倾斜,延伸向大地深处。两侧土壁上偶尔能看到加固的木桩,越往深处,密室空气有些稀薄,压抑得让人胸口烦闷。
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人语声,姜秣快速跟上,没过一会,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呈现在眼前。墙壁上插着几支火把,跳跃的火光勉强照亮了这处洞穴。洞穴中央,赫然是一座祭坛!坛上刻满了扭曲诡异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祭坛周围,站着几十个身穿暗红色斗篷的人,他们的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皆正跪在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面前,嘴里念着类似祷文的话,那掌柜也在其中。
姜秣屏息凝神,将自身所有气息收敛。
她耐心的等待着,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首领跟掌柜道:“子时,码头转移。”
然而掌柜并没有即刻行动,而是继续跪拜,念着祷文。
姜秣在此地蹲守了两刻钟,一直听这些人在念祷文,她察觉差不多,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