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沉重,稍微放缓了语速,继续说道:“我最近在胡州本地的古玩市场走动,还发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迹象。”
“哦?什么迹象?”许心收敛心神,专注地问道。王天河和周世宏也竖起了耳朵。
“胡州这边,一直有些高仿品在底层市场流通,这很正常。”
墨云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但最近冒出的一些东西,其做旧手法、修补技艺,尤其是那种对古物‘神韵’的捕捉,隐隐透着我们墨门的影子。”
“墨门的技法?”许心眼神一凛,“你是说,有墨门的人参与了胡州的造假?”
“不一定是核心成员。”墨云摇了摇头
“墨门传承悠久,枝蔓繁多。有些旁支子弟,或者曾经在墨门学过艺、后来脱离的人,为了生计,将技艺用于歧途,也是有的。但让我在意的是,这些流露出来的技法,并非普通的皮毛,而是涉及到一些墨门内部也较为核心的‘养光’、‘沁色自然老化模拟’等秘传手法。这说明,流出的源头,在墨门内部地位不低,或者与核心层关系密切。”
她顿了顿,看向许心,“而且,这些带有墨门痕迹的高仿,出现的时间点,与赵老板开始活跃,以及那个‘研习会’在胡州活动频繁的时间段,高度重合。”
许心瞬间抓住了关键:“你的意思是,赵老板,或者他背后的‘古艺研习会’,可能与墨门的某些人,有勾结?他们利用墨门的技艺,来完善他们的高仿品,甚至……可能用于那件曜变天目残片的‘包装’或者后续的‘研究’?”
“这是一种合理的推测。”墨云肯定了许心的想法,“墨门技艺用于造仿,本就威力倍增。如果被那个研习会掌握,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
这个消息让许心感到一阵寒意。
墨门,这个古老而神秘的组织,其立场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模糊复杂。
墨渊的愧疚和派墨云相助可能是真的,但墨门内部,显然并非铁板一块。
“还有更巧的,”墨云的声音将许心从思绪中拉回,“我顺着这条线稍微查了一下赵老板的底细,发现他与金陵的古玩行当,联系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金陵?”王天河忍不住插嘴,“就是咱们上次去拍卖的地方?”
“没错。”墨云点头,“赵老板早年就在金陵混迹,发家也与金陵几个大佬有关。他的一些资金往来,货物渠道,甚至部分‘客户’资源,都与金陵那边盘根错节。尤其是一个叫……‘听雅轩’的地方,似乎和他关系匪浅。”
听雅轩!
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许心记忆的闸门!
听雅轩!
那场拍卖,几乎件件是精心炮制的高仿赝品!
当时他就震惊于其造假技艺之高超,手法之精妙,背后必然有一个技艺通神的团队在运作。如今看来……
墨云与他对视,缓缓点头,印证了他的猜想:“胡州看到这些带有墨门痕迹的仿品,再结合赵老板与金陵的深度关联……几乎可以肯定,听雅轩那一场惊天骗局,背后也有墨门流失的技艺在发挥作用!甚至可能,赵老板就是连通金陵和胡州造假网络的一个重要节点!”
一条隐约的链条,在许心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一个横跨金陵、胡州,利用高超技艺制造高仿赝品,并通过地下渠道销售、洗钱的庞大网络!
这个网络的核心,或许就是那个神秘的“古艺研习会”!而赵老板,则是这个网络在胡州的重要代理人!
“所以,”许心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赵老板,也不仅仅是胡州本地的一股势力。而是一个可能盘踞多年,根植于金陵、蔓延至胡州,甚至可能更广的庞大犯罪集团?”
“现在看来,可能性极高。”墨云的神色无比凝重,“这个‘研习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危险和根深蒂固。他们不仅谋财,似乎还在图谋一些……更诡异的东西。”她指的是那“钥匙”的传闻。
王天河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我的乖乖……这水也太深了!合着咱们在金陵就差点栽进他们老窝了?”
周世宏也脸色发白:“许爷,这么看来,咱们这次来胡州,岂不是等于直接闯进龙潭虎穴了?”
车内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
原本以为只是来追查一片残片没想到背后牵扯出的竟是如此一个庞然大物。
许心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向墨云,语气郑重:“我们需要更详细的计划。赵老板的那个局,我们必须去,而且要尽可能地接近那片残片。同时,要想办法查清,墨门内部到底是谁,另外,金陵那边……或许也需要重新关注起来。”
墨云点了点头:“墨门内部的事,我会继续暗中调查,这关乎墨门清誉。金陵那边,我也可以让家里的人留意一下听雅轩和与赵老板往来密切的几个人物的动向。”
车辆终于抵达了酒店。
熟悉的门廊,此刻在许心眼中却仿佛充满了无形的杀机。
他下车,阿龙等人早已如同幽灵般无声地出现在他周围,警惕地审视着环境。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墨云、王天河、周世宏,
风暴将至,他们必须迎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