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来得又急又猛,砸在落地窗上噼啪作响,像是要把这栋价值不菲的别墅劈出裂痕。白舒坐在客厅的丝绒沙发上,指尖攥着的裙摆早已被冷汗浸得发皱,耳边还回荡着父亲白建宏那句淬了毒的话:“你个老头子最好对我放尊重点,现在我的公司跟你不相上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爷爷许振雄,老人原本挺直的脊背此刻佝偻得厉害,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泛着刺目的白,手里的拐杖重重拄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舒舒,跟爷爷走。”许振雄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这里不是你的家了。”
白舒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忘不了母亲临终前抓着她的手,眼里满是不甘与担忧;更忘不了昨天父亲带着那个妆容艳丽的女人和比自己小半岁的女孩进门时,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得意。母亲因生她落下病根,又因父亲出轨郁郁而终,还未下葬,鸠占鹊巢的戏码就仓促上演。
车子驶出曾经的家时,白舒回头望了一眼,那栋承载了她十五年欢声笑语的房子,此刻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冰冷。她缩进爷爷的怀里,鼻尖萦绕着老人身上淡淡的茶香,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搬到爷爷的老宅后,白舒才发现平静只是表象。许振雄常常在书房待到深夜,电话里总是夹杂着“资金链”“收购”“打压”等字眼,原本规律的作息彻底被打乱,眼底的青黑一天比一天重。
这天晚上,白舒端着温好的牛奶走进书房,恰好听到爷爷对着电话叹气:“……白建宏联合了三家公司,我们的几个大客户都被抢走了,再这样下去,撑不过下个月。”
她手里的牛奶杯险些滑落,指尖冰凉。父亲竟然真的要对爷爷的公司下手,那是母亲生前最在意的产业,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白舒退出书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得浑身无力。她想做点什么,可她只是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大小姐,既不懂商业运作,也没有人脉资源,只能眼睁睁看着风暴逼近。
这样的无力感持续了整整一周,直到这天下午,爷爷的特助突然急匆匆地走进客厅,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许老!傅氏集团的傅总联系我们了,说愿意全额注资帮我们渡过难关!”
许振雄猛地站起身,手里的茶杯都晃出了水:“傅氏?哪个傅总?”
“就是那位傅沉渊傅总!”
白舒的心跟着一紧。傅沉渊这个名字,她如雷贯耳。那个年少成名的商业奇才,二十岁就接手濒临破产的家族企业,短短五年便打造成行业巨头。可更让人议论的,是他令人捉摸不定的性子——据说他幼时被仇家掳走,寻回时双腿尽断,性情也变得阴鸷难测,常年待在自己的别墅里,极少出现在公众视野。
“他……有什么条件?”许振雄很快冷静下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特助的表情有些迟疑,看了一眼白舒才低声道:“傅总说,条件是……让白小姐嫁给他。”
客厅里瞬间陷入死寂。许振雄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拐杖狠狠一敲地面:“胡闹!我许振雄的孙女,怎么能嫁给一个……”他话没说完,却难掩语气里的抗拒。他宁愿公司破产,也不能把娇养长大的孙女推入火坑。
白舒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嫁给傅沉渊?那个传闻中喜怒无常的残疾大佬?可看着爷爷瞬间苍老的面容,想到母亲临终的嘱托,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抓住爷爷的手:“爷爷,我嫁。”
“舒舒!你疯了?”许振雄急得直跺脚。
“我没疯。”白舒的声音异常平静,眼神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公司是母亲和您的心血,不能毁在父亲手里。傅沉渊愿意帮我们,我嫁给他又有什么关系?”
无论爷爷怎么劝说,白舒都铁了心。最后,她以绝食相逼,整整两天粒米未进,脸色苍白得像纸。许振雄看着心疼又无奈,最终只能妥协。
当双方敲定婚约的那天,白舒第一次见到了傅沉渊。他坐在轮椅上,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面容俊美得近乎凌厉,只是脸色过于苍白,薄唇紧抿着,眼神深邃得让人看不透。听到许振雄反复叮嘱“只求你好好待她”,他才抬眼看向白舒,声音低沉沙哑:“我喜欢她,自然会对她好。公司的事,我会处理妥当。”
白舒的心莫名一跳,却只当是他为了达成目的的说辞。她不知道,这场始于交易的婚姻,早已藏着跨越经年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