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五:幸福的时光】
记忆的碎片变得温暖而明亮。
他会亲手为她绾发,插上星辰炼制的发簪。
他会带她巡游三界,看尽她从未见过的繁华与奇景,万物众生在他们脚下匍匐。
她学会了说话,声音清脆,总是“尊上”“尊上”地跟在他身后,问着各种天真又傻气的问题。
他会耐心解答,唇角偶尔会牵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她喜欢人间的话本,他便为她幻化出书中的亭台楼阁,陪她演绎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他是至高无上的魔神,却愿意为她扮演凡尘中的书生。
夜晚,她怕黑(尽管她力量已不容小觑),他便允她宿在他的寝殿外间,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那万古不化的孤寂,仿佛真的被驱散了。
他是她的造物主,是她的尊上,是她整个世界的光。而她,是他亘古黑暗生命中,唯一闯入的、温暖鲜活的存在。他们彼此拥有,仿佛本该如此。
【画面六:裂痕初现】
然而,魔神的力量太过恐怖,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三界秩序的威胁。
忌惮与恐惧在各界滋生。而阿沅,这个魔神唯一的“弱点”,逐渐被某些存在盯上。
一次针对魔神的阴谋失败后,参与者被魔神挥手间湮灭。
阿沅第一次亲眼见到他冷酷无情、视众生为草芥的一面,吓得脸色苍白。
“尊上……为何……不能放过他们?”她颤抖着问。
魔神眼神淡漠:“蝼蚁妄图弑神,自取灭亡,何错之有?”
阿沅看着他眼中毫无波动的杀意,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寒意。
她开始隐约意识到,她所爱的尊上,与世间众生所恐惧的魔神,本就是一体。
【画面七:欺骗与利用】
三界中最具野心的几位存在,找到了阿沅。
他们不敢与魔神为敌,便迂回地利用阿沅的善良与对众生的怜悯。
他们向她展示因魔神一念之差而毁灭的祥和世界,向她哭诉魔神暴政下挣扎求存的苦难生灵……
他们将她捧为“唯一的希望”,恳求她为了苍生,为了“拯救”尊上不再造更多杀孽,帮助他们“暂时”封印魔神。
“这只是暂时的,圣女殿下!是为了尊上好,也是为了三界好!待尊上戾气化解,自然会明白您的苦心!”
天真懵懂的阿沅,被巨大的“责任”和“爱”冲昏了头脑。
她害怕尊上真的变成只知毁灭的魔头,她相信了那些“为了他好”的谎言。
【画面八:最深的背叛】
她偷走了他赠予她的、蕴含他一部分力量本源的长生璎——那是他给她防身、亦是彼此最深联系的象征。
她按照那些“盟友”的指示,在他一次深度冥想、对她毫不设防之时,将长生璎与其他几件窃来的神器,一起布下了绝世的封印大阵!
当阵法光芒亮起,将他笼罩时,他骤然睁开眼。
他没有看那些浮现出来的、满脸得意的“盟友”,只是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看向阵眼处的她。
那双万年冰封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碎裂般的情绪——震惊,不解,最终化为铺天盖地的、被最深爱之人背叛的……绝望与疯狂!
“为什么……阿沅?”他问她,声音嘶哑破碎。
阿沅被他的眼神刺痛,泪流满面,语无伦次:“尊上……对不起……是为了您好……为了大家……”
“呵……呵呵……为了吾好?”他笑了起来,笑声苍凉而悲怆,周身毁灭的气息开始不受控制地暴走!
那场封印最终并未完全成功。暴走的魔神几乎杀光了所有参与者,重创了三界。
但阿沅以自身一半神魂和长生璎为代价发动的核心封印,还是将他的大部分力量与意识,连同这片古战场,一同打入了阴阳界隙深处封印。
而在最后时刻,看着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神魂即将溃散的少女,陷入疯狂与绝望的魔神,做出了最后的、带着极致恨意与扭曲爱意的举动——
他强行抽离了她关于背叛的记忆碎片,将她的残魂送入轮回,并留下诅咒般的低语:
“忘了这一切……安然地去轮回吧……”
“待你我重逢之日……便是你忆起一切、痛不欲生之时!”
“吾要你……永远记住这份背叛的痛!永远活在忏悔之中!”
记忆的洪流戛然而止。
现实中,悬浮在空中的阿沅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扩散,失去了所有焦距。
巨大的、足以撕裂灵魂的痛苦、悔恨、爱恋、绝望……如同亿万把尖刀,瞬间将她幼小的心灵切割得粉碎!
她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那个赋予她生命、给她无尽宠爱的尊上!
那个被她亲手背叛、推入无尽封印的尊上!
那份曾经温暖得如同阳光、最后却冰冷刺骨的爱!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阿沅喉咙里迸发出来!她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泪如同血泪般汹涌而出,口中猛地喷出一口心血!
巨大的情感冲击和前世残存力量的回流,让她根本无法承受!
“尊上……尊上……对不起……对不起……”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眼神涣散,陷入了半昏迷的疯狂状态,只有身体还在因为极致的痛苦而不断痉挛。
魔神缓缓收回了手指,冷漠地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眼底深处,那万古不化的冰寒之下,似乎有一丝极快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抽痛掠过。
但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残酷,如同最终的审判:
“现在,你记起来了。”
“这份迟来了万载的忏悔……感觉如何?吾的……阿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