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一骑快马就打破了夏邑村的宁静。
姬诚甚至等不及马车,直接骑马从京城一路狂奔而来,他听说试验田遭了灾,急得连朝服都没换。
“老夏!老夏!那些玉米呢!那些棉花和甘蔗怎么样子了。”
人还没进村,声音已经传遍了半个村子。
夏元一正在试验田里查看作物恢复情况,听见这熟悉的嚷嚷声,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这位太子殿下,老是一惊一乍的!
只见姬诚像阵风似的冲到了夏元一的身旁,当看到满目疮痍的景象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原本郁郁葱葱的玉米地,现在像是被巨人的耙子犁过一遍,东倒西歪,叶片破碎。
棉花田里,那些嫩绿的棉铃少了一半,剩下的也个个带伤。
就连最结实的甘蔗林,也有不少被砸弯了腰。
“这……这是怎么回事!”
姬诚的声音都在发抖,他扑到一株歪倒的玉米前,捧着那片破破烂烂的叶子,痛心疾首,“本宫的金疙瘩啊!谁把你们糟蹋成这样了?!”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想提醒他注意形象,却被他一巴掌拍开:“别拦着本宫!让本宫好好哭一哭这些宝贝!”
夏元一无奈地走过去:“吵什么吵,这些植物现在可好着呢!有那力气还不认过来帮忙。”
夏元一瞪了眼姬诚怒骂道。
“保住了?”
姬诚猛地抬头,眼睛通红,“这还叫保住了?你看看这些玉米叶子,都快成渔网了!还有这些棉花,花铃都少了多少!”
他像个痛失爱子的老父亲,在试验田里转来转去,时不时发出一声哀嚎:
“天杀的雹子!专挑宝贝砸啊!”
“完了完了,亩产八百斤要泡汤了!”
夏小七被他的动静吸引过来,小丫头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姬大哥,你好像隔壁村丢了鸡的王大娘。”
姬诚气得直瞪眼:“小没良心的!这些可都是你哥的心血!”
夏元一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拉到一株相对完好的玉米前:“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有新的农作物出现,都要经过考验的,这不还好好的···”
他轻轻扒开苞叶,露出里面金灿灿的玉米粒。
经过灵泉水的滋养,这些玉米粒反而比之前更加饱满,在晨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夏元一知道姬诚很是看中这三种农作物,玉米就不要说了,甘蔗可以制糖,也是不可或缺的,更别说棉花了。
姬诚的眼睛瞬间直了。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玉米棒子,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这……这还能长?”
“不仅能长,而且长得更好。”
夏元一笑道,“经过这场考验,这些作物才算真正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
这话让姬诚稍微安心了些,但他还是心疼得直抽气:“可是……这也太惨了……我还指望用这些玉米震惊朝野呢……”
就在这时,易叔带着村民们来上工了。
看到姬诚在场,大家都有些紧张,毕竟太子殿下对这片试验田的重视程度,全村人都知道。
“参见太子殿下。”易叔带头行礼。
姬诚摆摆手,急切地问:“损失有多大?具体统计了吗?”
易叔看了看夏元一的眼色,这才回道:“回殿下,玉米大概损失两成,棉花三成,甘蔗最轻,只损失一成左右。”
“两成!三成!”
姬诚的声音又拔高了,“这还叫只损失?!”
夏武忍不住插嘴:“殿下,要不是王爷带着我们拼命抢救,损失更大!那天又是冰雹又是龙卷风,可吓人了!”
“龙卷风!”
姬诚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们还经历了龙卷风?”
于是村民们七嘴八舌地把那天的惊险经历说了一遍。
说到大家冒着冰雹保护庄稼时,姬诚的表情渐渐从不舍变成了感动。
“所以……”
他指着试验田里那些东倒西歪的支架、散落的草席,“这些都是你们当时用的?”
“可不是嘛!”刘婶抢着说,“我家门板现在还躺在玉米地里呢!”
二愣子也举手:“我把被子都贡献出来了!”
大毛不好意思地低头:“我的伞被风吹坏了……”
姬诚沉默了。
他环视着这些朴实的村民,看着他们脸上真挚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太过矫情。
“诸位……”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对着村民们行了一礼,“本宫代朝廷,谢过诸位护粮之恩!”
这一下可把村民们吓坏了,纷纷跪地还礼。
“使不得啊殿下!”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王爷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拼了命也要保住这些庄稼!”
夏元一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
他把姬诚拉到一边,低声道:“你不必太过担忧,经过这场天灾,这些作物反而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姬诚不解。
“对。”
夏元一点头,“经过风雨考验的作物,生命力更顽强,种子也会更优质。等下一代种出来,抗灾能力会强得多。”
这话让姬诚重新燃起了希望:“真的?那明年推广的时候……”
“放心。”
夏元一笑道,“保证让殿下在朝堂上好好风光一把。”
看着重新热闹起来的试验田,姬诚终于露出了笑容。
虽然庄稼受损让他心疼,但村民们的团结和夏元一的淡定,让他对未来的收成又充满了信心。
“老夏,”他碰了碰夏元一的胳膊,“等玉米熟了,第一个棒子必须给我留着!”
夏元一上下打量了几眼姬诚,然后才开口说道:“你觉得可能吗?”
“可能,我想依依肯定不会跟我抢的,刚刚好戎狄那边换了一些牛羊过来,我给你送几头,到时候依依肯定会答应的。”
姬诚早就想到办法了。
夕阳西下,试验田在晚霞中显得格外宁静。
虽然还带着天灾留下的伤痕,但每一株作物都在顽强地生长,仿佛在向人们证明它们的坚韧。
姬诚临走时,特意去跟那些伤痕累累的玉米道别:“好好长,等你们成熟了,本宫来接你们回家。”
夏元一看这家伙搞怪的样子,不由捂了捂额头,人家结婚后都会稳重许多,为什么这个家伙反而变得更让人无语了。
像个街溜子···
那认真的模样,把众人都逗笑了。
这个太子殿下,虽然有时候夸张了点,但对这些庄稼,倒是真心实意地疼爱。